库狄延忠惊讶的抬起头来,坊正,此话从何说起?
卢湪捋了捋胡子,矜持的笑道,你或许还不知,再过几日,宫中又要秋选了,听闻君家长女才貌双全,本坊已将令爱列入待选名册,特来告知大郎一声。
库狄延忠顿时便呆住了,这才明白坊正大早上来拜访是为何故,忙道,坊正明鉴,小女顽劣,焉能担此重任?他自然听说过,所谓秋选是选宫女,可那宫女岂是好当的?若不能蒙恩放出,就在要宫中熬到白头!
卢湪对此倒也早有预料,脸上笑容纹丝不动,大郎此言差矣,若是采选寻常宫女,卢某也不会念及令爱。但此次不同,在宫女之外,还要选有才貌的良家子入宫中六尚局为女官,这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入选,锦衣玉食不提,以令爱的品貌,说不得还能伺候宫中贵人,是何等的荣耀?大郎莫一时糊涂,耽误了令爱的前程才是。
库狄延忠本不善言辞,吭哧了半日才道,坊正有所不知,小女xing子执拗顽劣,确是不堪大任,若是入宫之后顶撞了贵人,那可如何是好?
卢湪淡淡的道,这倒也不必让大郎cao心,令爱的品貌这坊中是有目共睹的,何来执拗顽劣之说?这秋选之事,卢某原是秉公办理,此来只是告知大郎一声,十日后便是秋选之期,让令爱做好准备就是。
库狄延忠还想再说,曹氏已捧着一个托盘快步走了进来,先将托盘上的一杯莲浆恭恭敬敬送到了卢湪桌上,笑着道,坊正,这是今年的新鲜莲子制的,味道粗些,坊正莫见怪。
卢湪的脸上重新露出了一丝微笑,端起那细镂荷叶银杯喝了一口,点头道,果然清香。
曹氏谦卑的一笑,这才将另一杯放在了库狄的案几上,给他使了个眼色,又回头对卢湪笑道,大郎也是个粗疏的,心里知道卢坊正的好意,嘴里说不出来,这入选女官,想来是极难得的,还要多谢坊正想到我家才是。
卢湪点头笑道,可不是?这原是少有的机缘!大郎,你说是也不是?
库狄延忠心里多少有些不愿,但面前的坊正掌管着坊里门禁治安税赋等事,正是名副其实的现管,又是出身五姓中的范阳卢氏旁支,是正经的高门子弟,便是那番气势就让他不大抬得起头来。此刻,一句不是压在库狄延忠的舌上,重若千斤,再被曹氏几个眼神一使,便再也说不出来,只能gān笑着点了点头。
卢湪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大郎深明大义,卢某也就放心了,既是如此,就请在此登上一笔,也请令爱出来按上个手印。说着就取出了一张纸,上面还是一片空白,库狄竟是第一家。
库狄延忠苦笑道,坊正有所不知,我家小女如今住在舅父家中,并不常归来,只怕,还要去她舅父家一趟才是。
卢湪倒似毫不意外,点头道,也罢,请大郎先签上名字,那手印么,卢某便跟你走一趟。
库狄延忠不由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连曹氏都是一怔。卢湪淡然道,秋选之事虎不得。我的马车就在外面,劳烦大郎引我去一趟就是。
从库狄家到安家的这段路并不长,坐马车不过一会儿就到。库狄延忠却觉得这车里格外的闷热,胳膊上被曹氏临行前拧的那一下似乎还在隐隐作痛,面对着卢湪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又想到安四郎那张不怒而威的脸,汗水不由沿着额角滴落了下来。
马车在安家门口停下,门房听得是坊正到了,忙引到外厅里坐下,又有管事过来殷勤相陪,只道,请坊正和大郎稍待一会儿,我家主人去请大夫了,立刻就回。
库狄延忠不由奇道,谁生病了?
管事叹道,正是大娘病了。
此言一出,不但库狄延忠吃惊,连卢湪脸色都是一变,张口想问,好容易才忍了下来,库狄延忠已经问道,她怎么病了?可要不要紧?
管事道,这个老奴却是不知,似乎几日前就请郎中来看过一回,今日似乎又重了些。
正在说着,安静智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背后还跟着一个大夫,看见库狄延忠和卢湪,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大郎今日怎么来了?这位贵客好生眼熟
库狄延忠忙介绍了一番,安静智恍然大悟,原来是卢坊正,失敬失敬。转头先让管事领了大夫进去,回头才道,今日怠慢了,快请上房去坐。说着便将卢湪与库狄延忠带到了上房,石氏也迎了出来,与安静智一道招待客人。
坐定之后,安静智先笑着问道,不知万年县的卢明府与坊正如何称呼?
卢湪忙道,那是卢某的从兄。
安静智笑道,怪道看着坊正眼熟,您的气度和卢明府倒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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