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一个女儿也忙忙的走了上去,接过笔写下四句闲亭绕chūn色,远水隐秦源,萼中芳蕊密,叶上粉瓣繁,正与她簪的粉芍药应景。
在座诸女多是熟手,不多时一人或四句或八句的都写了下来,连年纪最小的崔十三娘都写了四句,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莫学寒梅恨,常作去年花。竟是引了来满堂喝彩。
琉璃看不大出诗句好坏,只觉得除了崔十三娘笔力明显不足,人人都写得一笔好字,正在暗暗点头,却见众人的眼光都已经投向了自己原来只有她和珊瑚没有动笔。琉璃忙摇头笑道:确是不会!自然又收到了几道鄙夷的目光。
崔玉娘却笑道:偷懒之人却是要罚的,不如罚你把所有的诗都抄一遍!
抄诗?琉璃微觉奇怪,不知道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却听姑母库狄氏已笑道:你莫扫了大伙儿的兴,你的画虽也不好,却也不妨献丑画上一枝牡丹!崔玉娘略有些意外的看了琉璃一眼,随即便满面笑容的拍手叫了声好。
看着崔玉娘热切的眼神,琉璃心里一动,顺势便笑着应了,起身走到案几旁边,提笔蘸墨,几下涂抹,眼见一朵碗口大的复瓣牡丹便跃然纸上。
正在此时,那位磨墨的婢女手一抖,一滴墨水溅了出来,婢女忙伸手去擦,不知袖子一带,砚台突然倾翻,半砚的墨汁都飞溅出去。琉璃惊呆了般闪都没闪,袖上、裙上顿时全都染满了黑色的墨汁,滴滴答答的往下掉落。
众人忍不住都惊呼了一声,库狄氏第一个站了起来,崔玉娘也喝道:没长眼的贱婢,还不快去赔罪!眼里却分明有些笑意。库狄氏目光一扫,心下雪亮,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回头对严嬷嬷道:快带大娘去我那里换身衣服!
琉璃这才惊醒过来,低头疾步走向亭外,不知怎么的,经过珊瑚时脚下突然一拌,踉踉跄跄的摔了出去。
第17章君子救美走投无路
随着砰的一声,一朵刚刚还与人面jiāo相辉映的紫色牡丹摔落在台阶下,滚了几滚,顿时沾满了尘土。严嬷嬷一步抢上扶起了琉璃,却见她已是发髻散乱,额角擦破了一道红痕,本来就有半身墨汁,如今又沾满了灰尘,真真是láng狈无比。
珊瑚呆呆的站了那里,怎么也没料到自己那下意识的轻轻一拌,会这样成果惊人,她原该感到高兴,但对上姑母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心里却是一阵恐慌,讷讷的伸手想去扶,琉璃已扶着严嬷嬷一步一拐的走出了亭子。
库狄氏简直想扶额哀叹,但对着眼前这七八个或幸灾乐祸,或惊愕不已的年轻女子,又抬眼看到对面阁楼窗口指指点点的几个身影,心里知道此事已经无可挽回,只能对着几个婢女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好了!
不远处的阁楼之上,裴炎脸色微沉,程务挺却摇头叹道:真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怪道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骆宾王本是听到亭子里的惊呼声才到窗口来看的,只看见刚才还想吟咏的美人儿已经变成了灰人儿,并不明白就里,忙问,程兄此言何意?
程务挺笑道:程某倒也练过几年眼力,若是看得不错,那墨水是婢女故意往她身上泼的,那一跤也是那个戴粉牡丹的女子故意伸脚拌的。
骆宾王并不知道此次斗花会由来,不由奇道:那又为何?她们莫不是有仇?
程务挺心里有数,只是笑而不语的看了裴炎一眼。裴炎的脸色更是沉了两分。骆宾王倒是兴高采烈的又趴在窗口看了半日,笑道:那朵白牡丹倒也值得一咏回头想问裴炎那是何人,却发现,不知何时这位做主人的已经离开。
琉璃此时已换好了衣服,重新净面梳头,将额头上那道擦伤用刘海遮了遮。严嬷嬷端详了半日才皱眉道,大娘回去时要当心一些。琉璃苦笑道:能不回去么?琉璃实在没脸再回去!严嬷嬷冷冷的道:大娘还是听夫人的安排才好!
琉璃只好点头,扶着严嬷嬷往外走时,脚下却瘸得更厉害了,严嬷嬷的眉头不由越皱越紧。两人刚刚走过一处花木繁茂处,一名年轻男子却不紧不慢的迎面走了过来。严嬷嬷大吃一惊,忙满脸堆笑的道:二郎。
琉璃怔了一下,愕然认出居然也是那天在慈恩寺遇见的人,记得当时他一脸严正的指责那个裴如琢何必与胡姬纠缠,又听见身边严嬷嬷这声二郎,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裴炎看了看满脸惊讶的琉璃,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原是眼里最是容不得砂子,眼见有人在自家吃了这般哑巴亏,心里颇不自在,可看见琉璃此刻的模样,心qíng不知怎么地却好了几分,面上倒是更加端严,沉声对严嬷嬷道:客人既已受伤,为何不派人赶紧送回城去?
严嬷嬷张口结舌,实在想不到平日从不过问后宅事务二郎怎么突然管起这种小事来。裴炎脸色更寒:还不快去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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