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拓跋顼真的站不住了,呻/吟一声,退了两步,坐倒在一旁靠近火盆的木榻上。
炭火熊熊,照出了那光洁上身渗出的一层汗水。
殿下,皇上危急,请速作决断!
近卫显然是个忠心的,见拓跋顼不说话,立时催促。
拓跋顼喘了口气,握紧拳,道:留一千人镇守南浦,其他人即刻拔营,前往牛首山!
近卫立刻应诺,正要离去时,拓跋顼又道:尉迟玮的兵马迟迟未动,多半也在等候目前的时机。如果他派人来攻南浦,斩了魏营所有梁人俘虏,再以安平公主为盾牌,bī其退兵,等本王回援!
如果梁军不退呢?
那么,你们败退之前,即刻斩了安平公主!
拓跋顼语意萧索,却斩钉截铁。
近卫应命去了,拓跋顼又扶着头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迅速穿起衣服,披上铠甲,然后才踏入了chuáng帏。
我已放开了金簪,正散乱着发,靠紧chuáng围坐着,默默消化着听到的话。
他走到chuáng前,冷淡地望着我,眼底寂然。
他沉沉道:我不喜欢再也无法把握你的感觉。即便你如今已经这般讨厌我,我还是宁可让你死,也不想你再离开。我受够了!如果你死了,能彻底断了我的念头,我宁可你死。
我不晓得是一种什么样的荒谬心理,惨淡地望着他,居然还笑了笑,很清楚地说道:嗯,我也宁可死,宁可现在便死了,再也不用cao心任何事,任何人。我尽力了,可还是逃不脱这条路,那么,我认命。
拓跋顼就着昏暗的光线深深地凝视着我,忽然俯下身,在我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还没来得及痛叫出声,他已抓过一块帕子,将我的嘴塞住,抽了我自己的衣带,将我双手反捆起来,缚于chuáng围之上。
我盯着他,还是想笑,只是盈眶的泪水极不争气,已经缓缓自腮边挂下。
拓跋顼又发出了低低一声痛苦呻吟,转过脸不再看我,飞快地抓住自己的宝剑,冲出了门。
门扇在打开又阖上的一霎那,一道雪化时的yīn冷扑了进来,透过火盆带来的暖意,无声地扑入我胸怀,再也挥之不去。
院中在一阵嘈杂后也逐渐静寂下来,连屋中渐渐黑了,都无人过来点一盏灯。
而我在那黑暗之中,终于抛开了那七颗红痣带给我的震惊,开始将牛首山扑朔迷离的战事理出了头绪。
我离开牛首山后,本来预算着能占六成赢面的战事,并没有往我和萧彦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知秦易川那一环出了什么错,本该被他们阻拦在江水以北的魏军到底qiáng渡成功,并与陷入危境的拓跋轲一起反攻萧彦率领的梁军。
萧彦的身体状况,可以支持一时,必定无法长久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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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偶第五更了。不过似乎还是不讨好,亲们还是想拿大棍敲我?
兴亡替,苒苒惊时月(二)
如果萧彦病重的消息传出,对梁军士气必定有影响。这样的qíng形下,北魏军终于能够反败为胜脱出重围。
而林诃若,正是当年萧宝溶在南齐宫变之时布下的一颗棋子。萧宝溶被囚后,林诃若效忠的对象,便由萧宝溶变成了我。北魏南攻前夕,我便传了密令过去,令他如果到了江南,有机会立刻反了拓跋轲,重投南朝。
我的预计,他在拓跋轲兵败之时必定会想法给以致命一击,然后带了拓跋轲的人头来见我。但他居然会在拓跋轲脱身后再动手,并且能与秦易川部里应外合,却出乎我的意料了。
秦易川部连南援的北魏军都阻挡不住,事后怎会又有那样的勇气和力量,与林诃若联手去算计小胜的魏帝兵马?
秦易川原属征西军,与林诃若应该没什么jiāo集;目前暂时听命于他的定威将军雷轩等人倒是和林诃若相熟,可我不认为雷轩能即刻相信了林诃若的诈降,并与他联手对敌。难道他不怕是林诃若的诱敌之计?
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眼前的局势看,梁帝萧彦本已不多的人马在新的援兵到达之前应该无力再战,萧彦以重病之身受此重创,很可能经受不住;拓跋轲被林诃若的叛变打了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没,估计目前应该拖着重伤之躯隐于牛首山的某处。
他派人向拓跋顼说出那番话来,必定早就料着了拓跋顼暗存异心,可能见死不救了。如今拓跋顼已经发兵,即便能及时将他救回,也断断不会容他一人独揽大权。
即便他还是北魏皇帝,日后政令必自皇太弟拓跋顼而出。
当年他杀了自己其他七个弟弟,的确是防患于未然,并非一味无qíng嗜血。可惜他终究没杀他最该杀的那个。
或许,他也不曾想过,自己一手带大的幼弟,那个曾经有着那样纯净朴实心地的幼弟,如今会这样和他的明争暗斗,甚至势同水火吧?
一场胜负几度变幻的大战尚未落定尘埃,但混乱不堪的局势,已初露端倪。
秦易川部看来倒似有意放了北魏援军渡江,引láng斗虎,重创了萧彦兵马,然后再与林诃若合兵,又重创了拓跋轲兵马。
北朝,可能由此直接成就了拓跋顼的雄图霸业;南朝呢?
我一时竟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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