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郡王妃忍不住瞥了眼下面坐着的继子继女,觉得他们都是蠢的,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在,竟然生生疏远了,没能把握机会,不然早就让他们翻身张狂了。
待说完了嫁妆之事,一旁的靖南郡王世子卫珺笑着道:父亲,妹妹就要出阁了,若无什么要紧事qíng,还是让她回去歇息。
卫珠抬头看了眼兄长,见兄长温和地朝自己宽慰笑着,心里也有几分暖意,只是扫向旁边继母身上鹅huáng色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眼神又冷了一冷。
靖南郡王听到儿子的话,便道:既是如此,珠儿便回去歇罢。
卫珠低低应了一声,便起身与父母兄长行了一礼,退下去。
靖南郡王见她行动间比往昔沉稳了许多,抚着下颌的胡子,一脸欣慰。
果然咱们家大姑娘定了亲,这xing子也沉稳了许多,日后嫁到虞家,定不会坠了您的名声。靖南郡王妃凑趣说道。
这话真是搔到了靖南郡王的痒处,满意地看了妻子一眼。
靖南郡王妃用帕子掩着唇微笑,低头的时候,那笑容并未抵达眼底,甚至有些狰狞。
这桩婚事虽不是她促成的,但是庆安大长公主当年是什么意思她会不清楚么?那小妮子就是个白眼láng,养不熟的,这种软硬兼施的安排,日后待她嫁过去,只会更恨莫菲这大嫂罢了。
不过怨恨又如何?淞州府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出嫁女想要回娘家可不容易,届时她心里再怨怪,不出现在莫菲出前也是白搭。纵使娘家兄弟俩个疼她,可是鞭长莫及,能帮衬得了多少?日子是好是坏,还不是要自己过出来的?
想到那年自己小产流掉的孩子,靖南郡王妃心里就恨得厉害。因那时伤了身子,太医说她没办法再怀了,没有了孩子,等丈夫百年后,她这继母只能看卫珺和莫菲的脸色过日子,继母和继子女再亲能亲过自己亲生的孩子么?心里如何不恨?
所以,她巴不得莫菲和卫珠斗得更厉害才好,暗地里也让莫菲小产伤了回身子,又将祸事引到卫珠身上。只可惜当年庆安大长公主横cha一手,将她的很多安排都打乱了,又早早地给卫珠保媒,对莫菲孙女真是没话说,死了都要将事qíng安排得妥当才死。
庆安大长公主是文德二十六年chūn时逝的,因是福寿全归,算是喜丧,当时的丧礼办得极是热闹,先帝还派了太子过来吊唁,给足了面子。只是没想到她死之前,都要给几个孙女安排好了才死,也算得上是手腕厉害的人物了,只可惜她算计了一辈子,原本看好的三皇子还不是一样废了,反而拖累了三皇子妃。
太子登基后,虽是宅心仁厚,也不过是随便封赏了个闲散王爷的封号罢了,连封地都没有,礼部之人惯会揣摩圣意,也乐得装糊涂。
庆安大长公主一脉,在文德二十四年时,镇南侯因在沿海一带屡屡战败之事被先帝一怒之下夺爵开始,便没落了,直至今日,已经淹没于京城,再隔上个十年,怕便没人再想得起当年的莫家了。
庆丰帝登基后,并未如何亏待在世的兄弟,如今在京中的诸位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虽有封号,可是形同幽禁,且五皇子更惨一些,先帝在时便已经不待见他,所以新帝登基时,只被封赏了个郡王,继续被关着,听闻现在人都病得下不了chuáng了,庆丰帝倒是关照兄弟,日日派太医上门去探望,虽然五皇子传闻可能活不过今冬,但依然让内务府给他延医问药,从未间断,在民间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当时被先帝关起来的四皇子倒是被放出来了,不过新帝即位后不久,便请旨出京去了封地,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回京城来。而六皇子和七皇子因在庆丰帝即位时有从龙之功,倒捞了个亲王的封号,如今都在宗人府里挂了个闲职,倒也悠闲,只要他们不起旁的心思,这辈子也能如此荣养而终。
八皇子和九皇子在庆丰帝登基时仍是不死心地联合势力捣乱,虽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可是却是被派去皇陵中守陵,这辈子怕是无法出来了,也不过是如此。至于其他年纪小的诸皇子,皆另有封赏。
靖南郡王妃将现今所有先帝时的皇子结局想了一遍,不得不赞叹庆丰帝的宅心仁厚,虽说有些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意思,可是他能做到这程度,也算得上是能忍之人了,怨不得最终仍是他坐上那位子。
商议好了卫珠的嫁妆后,卫珺便起身告辞离开。
走到了庭院,五月的阳光明媚,太阳光明晃晃地刺得人眼睛疼痛。
他抬头看了眼树稍上的阳光,深深地叹了口气,迟疑片刻,仍是选择了回靖南郡王府的世子所居的澄瑞堂。
走到澄瑞堂的花厅,便见瘦弱纤细的女子坐在美人榻上发呆,一只手搭在一只抱枕上,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细瘦苍白的手腕。丫鬟们守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宛若木头一般,没有反应。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看到卫珺走进来,目光微闪,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淡然地道:世子回来了,可要用膳或者是歇一歇?
卫珺目光微沉,声音也同样变得淡了一些,还不饿,我还有些事,先去书房,你若是饿了,便自己用一些,不必等我了。说着,看了她一眼,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便转身离开。
莫菲看着他的背影失神半晌,唇角微微露出一抹苦笑,有些心灰意懒。
他们是夫妻,却大半年的说不上一句贴心话,每次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相敬如宾。她知道夫妻间表面上都是相敬如宾,可是私底下却不是那么回事,仍是偶尔能说上几句体已话。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