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柏然进来时,就看见方皇后正安静地坐在chuáng榻上,而皇帝则是chuáng边,两人脸上皆是表qíng柔和,眉眼含笑,只不过殷柏然太熟悉方皇后的神态,又见她眼眶中微微泛红,心底便有些了然。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他站定后,冲着chuáng前,裣衽请安。
皇帝瞧他来了,便点头道:你来给你母后请安。
自从方皇后病了之后,殷柏然便日日过来,更是时时派人过来问她吃药的qíng况。他素来就是个孝顺的孩子,所以不管如何,皇帝最看重的也还是他。
如今再瞧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儿子,皇帝倒是又念叨了一句,说来你也该早些成亲了,待绵延了子嗣,也好叫你母后与我高兴高兴。
儿臣不孝,叫父皇担心了,殷柏然倒还是宠rǔ不惊的模样,毕竟他这么多年来,倒是都有一套对付父母的法子了。
反而是方皇后,生怕皇帝再说他,便立即说:皇上也别教训他了,他先前早就与我说,想娶妻了。只是臣妾眼睛都挑花了,倒是不知挑哪个才好呢。
我瞧着那位长孙姑娘便不错,谁知皇帝却乍然说了一句出来。
先前方皇后见他突然把长孙昭的名字加进来,还以为肯定是要将此女指婚了的,可谁知充入后宫的那十来个秀女,以及最后被指为二皇子妃人中,竟是都没有此女。
所以这会皇帝再提到长孙昭,连方皇后都奇怪不已。
只是方皇后知道殷柏然并不喜欢她,所以立即道:我觉得那位长孙姑娘,xing子实在是跳脱了些,倒是与柏然不太适合。
你竟是不喜欢她那样的xing子,皇帝倒是奇怪了,在他看来,那位长孙姑娘xing子与沅沅有几分相似。殷柏然那般喜欢沅沅,他还以为长子会喜欢这样xing子的姑娘呢。
只是殷柏然的妻子确实是得慎重,毕竟这可是以后的太子妃、皇后,怎么都该细细挑选才是。
所以殷廷谨也没多说,叮嘱方皇后好生休息,便先离开。
殷柏然则是坐在旁边,问道:母后的药喝了吗?
还没呢,方皇后摇了摇头,先前与皇帝说了那么久地话,所以还没来得及喝药呢。
殷柏然登时朝她瞧了一眼,倒是把方皇后看地有些不好意思了,直拍着他的手背,佯装生气地说:如今你倒是开始管束起母后来了。
母后总是叫人担心,殷柏然自然地说道。
他起身叫宫女把药端了上来,待宫女端着红漆木描金牡丹圆形茶盘,上头放着一只雨过天青色汝窑瓷碗,刚到跟前,就有一股子刺鼻地苦涩药汁味道。
皇后瞧着他这般说,脸上登时扬起一股甜蜜的笑容。
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自然也不去想那什么虚无缥缈地爱qíng了。皇上待她敬重,她也如此待皇上。便是先前,皇上不愿纳秀女进宫,还是她坚持地呢。皇家里多子多孙才是福气,所以就算这会真有人再给皇上生下一儿半女的,她也只会高兴。
看看秦太后,即便登基的只是侄子,可是该敬重她的,却还是丝毫不少。
方皇后如今最紧张的就是殷柏然了。
殷柏然亲自喂她吃药,见她皱眉,还哄道:母后喝完药,便能吃蜜饯了。
方皇后见他真把自己当小孩子在哄,登时便笑了,摇头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该喝的药,方皇后却一点儿都不少地喝下去了。
母后也觉得那个长孙昭不错?殷柏然低头,用银叉戳了一颗蜜枣,便递给了方皇后。
方皇后一边接过东西,一边打量着他,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提起长孙昭,反而有些好奇了:先前你不是说她xing子跳脱的?
殷柏然低垂着眼眸,许久才抬起来,答道:母后,她是恒国公的女儿,如果父皇不主动提,儿臣也不能去求。
方皇后一愣。
这天下间亲qíng最淡薄的地方便是这皇宫中吧,弑父杀子,兄弟相残,所谓的帝王业却是一张张用血写成的纸。每每翻看那些史书,便发现得不终者,胜过善了者。
在靖王府时,殷廷谨是父亲,殷柏然不必这般小心翼翼。他们父子之间自是有十分的真心,可是如今却是君臣有别,先是君上,然后才是父亲。
长孙昭是恒国公的嫡女,她的父亲手中掌握着大魏二十万的军队,最终最jīng锐的海军,也都俱在他手上。上一个镇守福建,掌握这支军队的汝南侯,也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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