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秦斯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很久、很久。
*
记忆漂浮在无尽的虚空。
审判庭高大的审判台悬浮在半空之中,雕刻的浮雕表面刚刷了一层新的涂料,在白炽灯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捍卫帝国正义之律法,宣读最终的审判。”
恢宏的钟声响起,敲得虫心头一阵清明。
审判席中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举起手中的锤子,慷慨激昂。
“谋杀无辜弱小者,罪无可赦。念及此事根源来自科研所,特此参考其处理意见,将罪犯实验体Qin交由科研所处置。”
“带下去!”
“穆所长,这个结果,您可还满意?”空旷的审判席像是寂寥的坟墓,只有第一排坐了零星几只虫,最中间的雄虫大腹便便。他身边坐着的,都是一些最得他器重的科研虫,其中不乏秦斯熟悉的身影。
秦斯的视线透过许久未曾打理的蓬乱的黑发和长达数年的岁月,用这个历经了两世的沧桑灵魂,在这个破旧的虚幻的躯壳当中,依次扫过他们的面容。
那些虫在触及他的视线后或慌忙低头,或装作云淡风轻地瞥向一旁,但无一例外心头都掠过一阵阴寒。
那虫的眼神,分明是没有任何波动的一潭死水,哪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将好不到哪里去,但却没有任何的悲伤与愤慨。
麻木且倦怠。
自从他从临时囚禁所里走出来,得知身旁那个跟他一同被关在监狱里十几天的“狱友”其实是审判他罪行的审判官林同后,原本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失不见,瞳孔变得漆黑如墨,从此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他的目光在那些虫脸上依次扫过,像是要记住他们所有虫的相貌。他停在了审判厅的侧门门口,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负责将他押送走的狱警手腕一翻,捆绑着手腕的光镣爆发出一阵刺眼的蓝光,电流流动的噼啵声响起。
“快走!”他们吆喝道。
秦斯低头随意地看了看手腕上的光镣,然后动了动。
刷地一声,原本白皙的皮肤瞬间被灼烧成了焦黑。秦斯讶然地挑了挑眉,没说话,转身听从狱警的指挥往外走。
没有痛觉。他心想。看来梦中的回忆还是有优待的。
他不紧不慢地跟着狱卒,往审判厅外走。兴许是因为他作为“最强实验体”的名声实在是过于响亮,从而导致所有审判厅里的虫,尤其是文职工作者都对他尤其地恐惧,早早地避开他的行踪,所以从审判厅到审判所大门那样长的一段路程,他愣是没碰到什么其他虫。
梧桐树影斑驳洒落,阳光苍白寡淡。秦斯眯起眼睛,忽然想起,这应当是他上辈子的虫生里,见过的最后的阳光,走过的最后一趟林荫道了。
真是……有些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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