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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将她抱在怀里,心中却从未有如此时的孤独。是的,人生的感慨都是孤独的,这与爱无关,因为她不是你,你不是他。爱是支撑,是关怀,却不是彼此的替代。茶茶生死未卜,承铎站在劫难的边缘。此刻对东方而言,爱是劫后余生,是相见怆然。

东方轻叹一声: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承锦伏在他怀里,我真怕你不回来。

为什么?他轻声问。

承锦仰起头来,眼里纷杂着担忧,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躺在军帐里,快要死了。你叫我的名字,我却怎么也够不着你。醒来事qíng就像在眼前一样。

半晌,东方低沉道:我不会死的。你在这里,我总会回来。他吻上她的脖子,承锦瑟缩了一下,却没动。东方的唇染着雨水清冽的气息,承锦的脸却忍不住发起烫来,推他道:你一个人回来的?五哥呢?

东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在燕州,我回来看看七王要做什么。

承锦迟疑道:七哥他,并没有回京啊?

东方猝然一惊:什么?

承锦道:七哥有一年多没有回京了,最近也没有他的消息。

东方骤觉失算,糟了!我们都上他当了!我早该想到的,皇上中了他的毒,朝夕不保。他自始至终要对付的人,都是你五哥啊!赵隼的三万骑兵,有两万都带到了京城之北的青州。燕州大营无主将,承铎困于闸谷,身边又没有多少人。倘若七王倾兵而至,轻易可将承铎拿下。东方越想越糟。

承锦扯扯他袖子,却又道:不过皇兄也确实很不好,病了好几日不能上朝。前日上了朝,却为了些许小事杀了三个人。皇后都怕他得很,私底下说他像是变了个人。

东方瞬间主意已定,我今夜就要去见皇上,明天再回燕州去。承锦只望着他不动,东方心里也觉仓促,略抱着她柔声道:对不住你,又要等我了。现下qíng势危急得很,你五哥如今在燕州不能脱身

承锦打断他道:不用解释这些。实话告诉你,我看皇兄神志昏噩,怕是活不了几天了。因为这个,朝里的动静也不小。你如今一人投身这虎láng堆中,才要多加小心。我你记得我在等你就是。

东方想想,叹道:唉,我们把时间攒着吧,往后再说。

承锦正要笑他,忽然那边暖阁里承锦的大丫鬟摇弦朝这边打探,叫道:公主?承锦忙回头瞧去,觉得这样被丫鬟看见不妥。东方低声道:你先去吧,我回头再来找你,你不要去找我。承锦嗯了一声,摇弦已擎了一盏灯朝这边来。

承锦站出芭蕉下应了一声,摇弦便吃惊地叫着:公主怎么站在这里,还下着雨呢?哎呀,你看,衣裳都沾了泥

承锦回头看那芭蕉后面,已不见了东方的影子,仿佛做了一场梦,也抬高了声音,掌上灯就不见你人影儿,早gān什么去了,这会子跑来。说着,牵了裙摆,头也不回地回去。

东方冒雨潜至承铄寝宫外,想了想,还是先让值寝的大太监报了名。那大太监的镇定让东方刮目,他凭空冒出来求见,那人竟面不改色地报了进去。东方进殿时,承铄卧在chuáng上,眉间眼底陡增老态。寝宫之中燃着暖炉,却让人觉得空寒凄清。

东方礼拜称名,承铄仿佛没有听见。半晌,微微睁开眼,见东方望着自己,他突然道:你看什么!难道朕变了样吗?

东方低了头道:臣离京之时还替皇上诊过脉,不想数月之间,皇上竟缠绵病榻。

承铄默然看了他一会,是你,东方。他和上眼,你说过,朕中了迷药,朕记得。

东方本想言说七王之事,眼见他这般病态,不知该怎样cha进这话题。承铄却兀自说道:朕最近总看见过去那些人,在这里走来走去。朕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着,你和朕说说话吧。

东方踌躇道:皇上要说什么?

东方,你杀过人吗?

东方道:杀过。

你杀过你不愿杀的人吗?

这杀人总是不得不杀,既然不愿杀,又何必要杀呢。

承铄叹道:是啊,你可以不杀你不想杀的人。朕但愿你有一天坐到这个位子上还能如此。

东方见他虽比喻不伦,却是诚实语,道:臣坐不上那个位子,也不愿意坐那个位子。皇上既然坐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也应无怨无悔。

承铄注视他半晌,竟笑道:很久没有人这样跟朕说话了。你的xing子有时真像五弟,难怪你们投缘。他微微探起身,五弟呢?你回来了,他又在哪里?

东方终于抓住了话尾,叩首道:臣正要禀告皇上。遂将破胡之后的事拈轻去重,如实讲了一遍。承铄静静听完,冷哼一声:儿女qíng长,英雄气短!

东方暗暗放下心来。他故意将茶茶之事原样说了,便是要皇帝知道承铎实是无心这权位的,皇上,臣今夜就要回燕州,还请皇上善加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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