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铎回书房的时候,茶茶倚在chuáng角打磕睡。承铎便走过去凑近她的脸,茶茶感到呼吸之气,骤然睁眼,就被承铎一抱顺到chuáng头,嬉笑着问:你收拾了一下午书累了吧?茶茶点头,从昨晚就在累,岂止是这一下午。
承铎拥着她轻声说:茶茶,今后别摔跤拉书架了,很容易砸到自己的。茶茶又点了点头。承铎对她的乖巧听话还是比较满意的。
茶茶心想:当然不会,先把书拿下来,再一拉书架,很容易就倒了。不过承铎这样说,她听着还是比较舒服的。
于是,两人比较满意舒服地抱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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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铎早上回屋来换衣服时,茶茶也已经起来了,便低了头给他理朝服上的腰带。她本来站在承铎身前,双手抄到他身后扣那绲边上的扣子。这动作就像抱着承铎不放,不提防承铎就搂了她肩膀说:茶茶,我喜欢脱你的衣服,你喜欢穿我的衣服。我们两真是越来越般配了,你觉得呢?这是什么和什么呀,茶茶白了他一眼,蹲下身给他拉了一拉衣服的下摆。承铎嘻嘻一笑,便转身出去了。
茶茶回过头来,顺手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扔到锦屏旁边的衣栏上,却发现那衣裳领衫上少了一颗翠玉盘扣。茶茶低头找了一回,也没找着,就拿了去给李嬷嬷看。李嬷嬷看了,说那盘扣是一批进贡的,都收在西苑暗阁上。她便拿了钥匙,叫上茶茶去找,看能不能找出相配的来缀上。
那西苑里雕栏画屏收了一屋子,李嬷嬷搭了梯子和茶茶到阁楼上,只见翠玉明珰堆了一地。李嬷嬷犯难道:这可难找了。回头一看茶茶,见茶茶也皱眉。李嬷嬷倒有些诧异,一般女孩子若看见这许多珍玩珠宝,至少都有些惊讶艳羡之色。茶茶眼睛都不眨一下,看那神qíng,仿佛这是一堆堆瓦砾。
李嬷嬷便令她在左边几壁柜匣里找找,自己在右边大箱子里,翻了几个包袱,竟把那扣子给翻了出来。李嬷嬷收好了东西,揣了扣子,回头来找茶茶,却见茶茶跪在那里。李嬷嬷走过去时,便见她面前展开了一幅厚雪缎的长流苏带子,约有两尺宽,上面绣了凤栖梧。那凤凰周身缀满宝石,剔透晶莹。茶茶伸手抚摩那缎面,久久不动。
李嬷嬷奇道:你这是做什么?茶茶转过头来,指点着缎面,疑惑地望着她。
这是个什么西番的公主的嫁礼,本说是要嫁给王爷的,后来没成。一并送来的还有三颗据说是能解百毒的丹药。那晚有刺客来,王爷自己吃了一颗,也给你吃了一颗的。我却也不知道这个长缎子能做什么用,只是这绣工和宝石难得一见,就一直收在这里。
茶茶低头仿佛是张嘴说了一句什么,又像是叹息,李嬷嬷却没看懂。
晚上茶茶回到承铎书房,承铎正坐在案上写字。等他忙完了,把茶茶牵进卧室里,便见那幅斑斓的流苏丝巾挂在屏风上。承铎拉了她过去,问:你喜欢这个?
茶茶愣了愣,摇头。
李嬷嬷说你喜欢。
茶茶做手势:这是我们那里的东西。
承铎扬眉道:哦?你是高昌人?
茶茶慢慢点头,这个,是女子嫁人前绣了送给男方的,表示永结同心,长长久久。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比了一下心口,勾起食指,合上双手。
承铎嘿然道:是么?这是那年高昌王想把小女儿嫁给皇兄为妃,正好我的王妃去世,皇兄就说嫁给我做正室。那公主便绣了这个送来,可是没过多久,高昌,承铎看着茶茶,轻声道:被索落尔汗灭国了。
茶茶安静地抚摸那流苏丝巾,承铎抱了她,问:想什么呢?
茶茶飘忽地一笑,转头,一字一字地说:她也许只绣了只眼睛。她纤长的手指落在那凤凰的蓝宝石眼睛上,她自己那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深如湖水。
承铎看着她眼睛,伸手也抓住她手指道:嗯我看大约是这样,那个公主说不定和你一样笨。
茶茶低下头去,默然地摸着那缎面。
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承铎把头搁在她肩膀上,低声道,凡是过去的事就让它去吧。我几乎都不回忆过往,即使想也是想那些快意的事。人若常回想过去,就容易伤颓。
茶茶点头。
你原本就很好,很坚定。千万别学那些女孩子伤chūn悲秋,哀叹时日。
茶茶依在他怀里再点头。
我们离了这里,回燕州去吧,那里冬天很冷,这个时节却是最美的。
承铎不再说话,茶茶靠近他胸膛,心说原来你不喜欢这里,我也不喜欢。
她忽然想起一事,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承铎,打手势问他:回去还那样待我?承铎睁大眼睛道:你说什么?我没看明白。茶茶控诉地瞅着他。承铎被她看得心里发虚,却面色不改地嘴硬道:我哪样待你了?茶茶戳了一下他胸口,又将手指放到他唇上,回指了一下自己,说了两个字。她这番手势做得优雅迅捷,和起来意思就是:你说我长得一般。
承铎真是哭笑不得,忽然发现茶茶这人委实自恋得很。承铎把她扔在木毡篷里挨过寒,受过冻;为了试探,还让哲仁拷打过她。这些她都算不得记恨,却牢牢记住承铎第一次见着她时随口说她长得一般。
承铎决定继续耍赖: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茶茶扬了扬眉毛,yù要表达个什么意思,被承铎打断道:茶茶啊,我晚饭吃得不多,现下有些饿了。你去端点点心来吧。
茶茶摊开手摇了摇头,以示没有。
那你就现做也行。
茶茶懒得动,继续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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