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承铎被召进了宫中议政。傍晚他刚从北书房出来,就见哲义候在殿外。到了无人处,哲义低声道:府上出事了,徐夫人死了。承铎吃了一惊,站住想了想,一言不发出宫回府。京城百姓得以瞻仰了一下五王爷纵马穿街的身姿。
承铎到了府门前下马,门前的侍卫行带剑礼,承铎只扫了一眼,直接赶到了后面他书房外。东方衣袂翩翩地站在外面,似乎好整以暇地看风景,见了承铎,往书房外耳室里做了请的姿势。老余正在耳室坐着,几个厨房里的丫鬟仆妇都站在那里,他见承铎进来,也站了起来。
承铎脱下外套,甩给哲义,问道:怎么回事?
老余禀道:夫人未时初刻在房中咳血,后来渐渐不支,捱了一刻,便去世了。现在停在房里,王爷要去看看么?
捡要紧的说。
老余便道:种种症状来看像是中了毒。那边院子里李嬷嬷已经派了人。厨房里的人今天当了值的我都已经扣在这里了。
承铎望向东方,东方点了点头。
中毒,哼。承铎冷哼了一声。
老余又接道:另外,夫人的丫鬟绿翘,咬定茶茶在夫人的点心里下了毒,我已经把绿翘看起来了。
承铎沉吟片刻,问:茶茶在哪里?
李嬷嬷带去了。
承铎扫了一眼站着的人,道:先把她们叫来,你把绿翘也带过来。转身出了耳室,进了书房正厅。
不一会儿,李嬷嬷带着茶茶进来。承铎盯了茶茶看,茶茶今天倒泰然自若地回望着他。他两人这样对望时,老余带来了绿翘。绿翘哭得眼睛红红的,跪倒了擦眼泪。承铎直接问她:绿翘,你说茶茶毒死了夫人。有什么佐证,你别怕,从头到尾一一说来。
绿翘抬了头,说:夫人午后还好好的,过了两个时辰就嚷身上不好,后来就咳得厉害起来。我报了吴总管,说要请大夫。大夫还没来时,夫人就她拿了张绢子又要抹泪,承铎看她这架势就皱起了眉头。
绿翘哀婉了一会儿,指了茶茶道:她仗着王爷宠爱,一直对夫人都不甚恭谨。下午我去厨房里吩咐她们给夫人做粥,看见她在那小厨房里放点心。一定是她往夫人的点心里下了毒,夫人才会这样的。她说完又哭。
承铎转了头不看她,叫老余:去问问耳房里的人,有没有看到这回事。
老余道:问了。都说不知道。茶茶有时从后廊直接进小厨房。那边李嬷嬷不在时,她们也不能进。厨房里忙乱,都说没注意。
他们倒是糊涂得好。承铎向绿翘笑道,你主子今天都吃什么了?
绿翘想来想去说:早起喝了半碗羊奶羹,后来吃了苡仁茶,吃了点心,还有隔天要喝的养生药。午膳用了半碗饭,配了清苏鱼排,连心huáng瓜,还有一碗蒸的乌jī汤。另外两样菜,我没见她动。午后夫人歇中觉,没多久就说不舒服了。
这一番话说来,此事就难查了,不独独是厨房的人,徐氏房里的人也脱不了gān系。老余cha话道:我已经派人查了厨房,食材都是今早进的,没有问题。
承铎转了头问茶茶:你一天都做什么了?茶茶眼眸一转,望着李嬷嬷,李嬷嬷代她答道:她今天起晚了,快午时了我过来叫姑娘,姑娘才起来。她这样说的时候,众人当然都看着茶茶,茶茶便把脸红了起来。她这扭捏的qíng态一出,大家多少也就知道她为什么起晚了。
承铎心里暗叹,茶茶真是个人才!她虽不会说话,却能把各色表qíng运用自如。需知说假话容易,做假脸色却很不容易。从前在军中,连承铎都差点以为她果然胆小怕事,懦弱无知。承铎盯着茶茶,又问:然后呢?
李嬷嬷道:我叫了她起来,因为后面丫头有事找,我就过去了。回来她也没出来,我再来看,她摔了一跤,把王爷书房的书架碰倒了,书撒了一地。我让她把书收收好,茶茶央我请东方大人来帮忙理一下书。我想着她把王爷的书弄乱了也不好,就请东方大人过来了。茶茶下午便在这里整理这一架子书。
哦?承铎眯起眼睛望茶茶,话却是说给东方的:如此说来她今天一天碰巧都没出过书房了?
东方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此时凉凉地说:是,我过来扶起书架后,也一起把书放回去了。茶茶姑娘怕你怪罪,想凭记忆把书摆成原来的样子,我一直帮她放书直到夫人那边出事。他这样说时,脸上却带了些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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