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恨过。他在她耳朵边静静地说:你那天夜里醒来,满眼都是恨。满眼都是。他说着,又吻她的头发。茶茶知道他说的是除夕那夜。他既看出来了,也就必然懂得。
茶茶愣愣地站着,被他温柔的亲吻鼓励,突然一阵冲动,抚平了面粉,又写:你恨哲仁么?
承铎停在她耳边,看了一看那几个字,才说:我说过了,这没有意思。
茶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作用,仿佛觉得承铎的声音有一丝生硬的警惕,她也实在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不警惕。他方才分明是动qíng了,然而茶茶也分明对这丝柔qíng没有把握。
茶茶在想接下来要怎么说,承铎在等着她说,一瞬间,两人都变得有点紧张。这时,锅里的水哗哗地响着,已烧得天翻地覆。茶茶欠身揭开锅盖,抓着面一把扔了下去。面条在滚水里挽了几个花儿,马上又不停翻动。
茶茶曲指敲承铎揽在他腰上的手,承铎松开手。茶茶将洗剩在那里的青菜也煮进去,然后拿了碗去舀汤,放上盐,葱花,碎香菇等等作料。等那水开了两滚,便用筷子把面和青菜挑进碗里。
承铎却换上一副嬉皮笑脸,问:刚刚为什么那么问我?
茶茶浅笑一笑。
为什么啊?
茶茶指指碗,示意他吃面。
承铎挑起几根面条说:我发现你做饭也颇有行军打仗时,进退攻防之道。
茶茶做洗耳恭听状。
比如你在合面时,先烧上水;下面时再打调料,等面捞上来,什么事qíng都不耽误,井然有序。好的指挥也是如此,方能行云流水任意所之。
茶茶微笑。
承铎一边吃一边继续发表宏论:世上的事,大抵都有共通之处,只不过各人专jīng不同。比如让你去领军打仗,那必然会一败涂地。
茶茶挑眉毛,脸上写着两个字:未必。
再比如让我来做饭,那自然是一塌糊涂。
茶茶深以为然地点头。
所以行军打仗我还算在行,下厨做饭你也不算太坏。我两还算得上般配。承铎严肃地说完这句调戏的话,埋头吃面。
茶茶也习惯他这种时而满嘴跑马车的乱侃,无奈地耸耸肩。
等他吃完那碗面条,两人丢了碗便回去书房。
茶茶知道承铎要沐浴,便去里间内室里,拿了他的换洗衣服到隔院的浴室。承铎已经泡了进去。茶茶放下衣服,站了一会,还是走过去,拿了栉巾给他擦背。她的手劲很轻,反倒让承铎觉得在挠痒,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茶茶听他笑,就住了手不擦了,反而往边上大理石的台阶上一坐,手托着腮看他。
承铎温泉里泡得有点发热,像薄酒之后的微醺。抬眼见茶茶还是看着他,承铎抬高点声音问:我好看么?茶茶眼神都没闪一下,点了点头。承铎反倒觉得窘住了,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直接说过他好看。他瞪了茶茶一眼,站起来擦gān身上的水穿衣服。
茶茶也站起来,背转身走出去了。在承铎chuáng上婉转承欢的事,她心qíng好时可以合作;心qíng不好您就自己看着办吧;端茶递水,揉肩捶腿一样也不会;伺候沐浴穿衣她要窘;发起懒来还会一直假寐。
承铎穿上衣服往卧室走,茶茶就默默地跟着他。夜风chuī起她披散的长发拂到脸上。茶茶的头发密而黑,她一向不怎么打扮,却比打扮过的女子更显出挑。走到房间里,承铎灯下看她头发似墨般铺在背上,只用一根淡绿绸带束了碎发,他那股促狭的心理又开始作怪了。承铎伸手扯下她的发带,手按在她头揉了几揉。茶茶的头发立时散乱,四面披散把脸都遮住了,毛茸茸一团,分不清头前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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