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进了卧房不久,便将帘子拉好熄灭烛火,好半天没有出来,赫修竹心中不安,在外面转来转去,总想敲门进去看看,又怕爹爹在做甚么要紧的事,思前想后还是回去烧火煮粥,时不时探出脑袋探查,卧房门吱呀一声,从里向外推开,赫修竹慌忙起身,被大火撩到碎发,他嗷呜前后跳脚,啪啪拍扁火苗,顶着炸毛鸡窝奔出:“爹,弟弟怎么样了?”
“没事,”赫钟隐合拢房门,“糯米饼做好了么?”
“来了来了,”赫修竹跑回灶房,把新鲜出炉的糯米饼端了出来,“爹爹尝尝,都是热腾腾的!”
赫钟隐接过一只,在唇间咬动几下,榨出咯吱脆响,他毫不客气端走儿子手中竹篮,仰入院中躺椅,前后摇晃起来。
赫修竹未曾出言打扰,默默站到躺椅背后,给爹爹揉捏肩膀。
赫钟隐享受这难得的安逸时光,若是将糯米饼换成宣纸,将宣纸盖在脸上,他便能回到过去,回到此生最快活的岁月里。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潇洒自在,无忧无虑·····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飘雪落在脸上,融化成水流淌下来,引得他扬起脖颈,望向赫修竹双眼。
“爹?”
赫修竹停下动作,一时有些无措,他总觉得爹爹神色不对,似乎在盘算甚么,又好似决定了甚么,且这目的他势在必行,非旁人所能阻拦。
他心中忐忑,舔舐干裂嘴唇:“爹······怎么不吃了?”
赫钟隐放下篮子,将布巾放到身旁:“你要何时成亲?”
“爹!”赫修竹目瞪口呆,手指僵成鸡爪,“怎么说到这了?我几时说要成亲······不对,我能和谁成亲?”
赫钟隐哦了一声,点点头道:“说的没错,是爹爹太过愚钝,未曾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爹,”赫修竹摇摇脑袋,不自觉捏紧手指,“可是发生甚么事了?我能做些甚么?”
“你好好照看弟弟,爹爹出门采药,”赫钟隐道,“他不爱喝药的话,给他煮些糖水就是。”
言谈间赫钟隐站起身来,挥袖往卧房中去,赫修竹几步跑到前面,横在赫钟隐面前:“爹!你要去哪?我要和你同去!”
“我去采药罢了,”赫钟隐道,“你和我同去,你弟弟谁来照看?”
赫修竹四下看看,这庙宇内外荒无人烟,唯有数声鸟鸣,在空中盘旋回响。
“爹爹,我们既是家人,就该坦诚相待,”赫修竹张开双臂,硬生生扬起翎羽,“你真是去采药吗?”
“是,”赫钟隐拨开赫修竹手臂,“修竹,你弟弟危在旦夕,不要让爹爹······再尝到那种滋味。”
赫修竹心神剧震,两臂垮塌下来,脖颈撑不住脑袋,坠在肩膀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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