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势还要再拜。瞿元嘉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叶舟,说:“实不敢当。如不是我愚笨,叶郎君或是能更早为家门清洗冤屈也未可知。”
韩龄不解地回望始终没有下马的叶舟。叶舟就说:“我到帝京后,有两年多的辰光是失忆的,连姓名都不知晓。是允一兄及其家人悉心照顾,才得以好转。”
韩龄瞪大双眼,显然是诧异到了极点。叶舟则轻松地说:“刚回来时免得你们担忧,家中事务也千头万绪,便一概没有提。”
“那现在呢?”
“现在?”叶舟回以一笑,“当然是好了。若是有恙,怎么能骑马、招待远客呢?”
韩龄又仔细打量了他良久,神情中的忧虑之色并未减轻。可当着随行的下人和瞿元嘉的面,他没有过多地追问此事,强作自若地与叶舟略叙了一会儿闲话,交谈间,韩龄不经意提及,近来朝廷派了许多官员来杨州和虹州督办田亩测量,其中不乏两州寒门出身的官僚。瞿元嘉听韩龄的语气,似乎并不为士族寒门之争所扰,倒是韩龄说完后,看到许久没有插话的瞿元嘉,很是微妙地收住了话头。
瞿元嘉离京时仓促,穿着惯穿的襕衫就一路南下——本朝襕袍士庶皆可穿着,官人们可以依照官品穿着,而庶民除了办婚礼,日常只能穿白。瞿元嘉此行虽然没有穿绿袍,但一望而知并非白丁。感觉到韩龄的迟疑,瞿元嘉很坦然地说:“适才韩郎君没有问起,我也没有详说。我在民部任职,但是此行全是为私事,与僧田状案和甲兵案均没有干系。”
叶舟淡淡说:“允一兄上元前才忙完迁葬之事。”
“是,家人迁葬,第一个清明无论如何是要回乡的。”韩龄了然地点点头,又说,“近来愿意北上求官的杨州子弟越来越多,每到清明冬至,南归之人也变多了。不过确是我孤陋寡闻了,民部主管天下钱粮,是中枢机要重地,江南人士极少能有在六部任职的。”
明明察觉到了叶舟劝阻的目光,瞿元嘉想了想,也一点头,接过话来:“韩郎君与平江崔氏有亲缘?”
“我的小姑母嫁与了崔氏儿郎。崔氏人丁兴旺,杨州的士族,几乎都与之有亲缘。”
“我家勉强也说得上与崔氏有些往来。”
韩龄怔住了。瞿元嘉当然知道这沉默的深意,他蓦地生出一点罕有的恶作剧心思,不紧不慢地说:“崔家的一位女郎是我母亲的旧主。我们母子二人,当年就是随着崔夫人上京的。”
看着对方先是疑惑,又迅速转为惊诧的目光,瞿元嘉想,五郎真是当得起名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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