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恒光下意识地往严歌续身后躲,避开其他人聚焦的视线,严歌续也没有催他,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要一直躲在我身后吗?”
严歌续看得出对方努力过了,但是从他身后走出去一直到走到讲台上的位置上的时候都紧张得同手同脚,就连最一开始的那句大家好都说的磕磕绊绊的。
严歌续坐在课桌上没忍住叹了口气。
贺恒光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获奖感言的内容是什么上,甚至没有办法把注意力集中起来,众人的视线焦灼得有如实质,每个人的脸上的五官是模糊的,表情是模糊的,只剩下一个人形的轮廓上,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假腿啊,让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假腿是什么样的呢!”
“啊,好恶心,你头发多久没有洗过了,好臭,不会要长出虱子了吧?”
“说实话,你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嘛?明明没什么事嘛。老师们却总是给你优待呢。”
“会装可怜的优等生啊,好恶心。”
贺恒光是尝试上过高中的,在出院之后,在爱心人士的帮助一下,先通过了初中的结业考试,然后又通过入学考试就读于一家很差的私立高中。
学校从来就不是什么高洁的白塔,又或者说,在这位白塔之内所藏的污垢,并不比外面的更少。善意也好恶意也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贺恒光在学校里只待了一个月就辍学了,学校找他回访的时候问他,为什么不读了,确定不读了吗?贺恒光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出了口:“学校,同学会欺负我……”
当主任看向他们班的班主任的时候,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女教师连忙否认道:“怎么会呢?我的班级一直都是很友爱和谐的呀,我也和同学们说过了,贺三同学的情况特殊,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帮助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就是因为这种话,他才会被欺负的。
做好的作业会被人丢到垃圾桶里,打扫完的卫生会被人弄脏,就算不去饭堂吃饭,带来的食物也总是会不翼而飞。
“啊,老师都这么说呢,贺三同学,会不会是你心理太敏感了呢?要不要去我们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看看呢?别看我们学校这样,也是响应政策,有心理咨询室的呢……”面前的主任还在接连不断地说着些什么,但贺恒光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下去了。
是他的错吗?是他心理太敏感了吗?那样的,也不叫欺负吗?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