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生气你不知道吗?”
连朕都出来了,其中几分愠怒可想而知。
褚廷筠还在笑着,连眉眼都弯起。叶淮允见他这幅有恃无恐的模样,火气只增不减,“褚廷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褚廷筠歪头看着他,“我说:臣有罪,恳请陛下依律严惩。”
叶淮允一把摘了他脸上面具,紧紧盯着他,五指捏着袖袍忍了又忍,才没把他的面具也摔出去。
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那你倒是说说看,自己何罪之有?”
褚廷筠不紧不慢地,到茶桌前取过风炉釜,以木炭作燃,加入鲜活山水煎茶。
茶水微有声,即一沸。他道:“臣官居一品,却不曾为陛下排忧解难,肃清君侧,是为德不配位。”
左手拈着衣袂,右手执茶匙挑去浮于茶面的水膜。待水过二沸,褚廷筠又从釜中舀出一瓢水,在沸水中投入茶末。
茶水搅动间,他道:“臣手握兵权,却不曾为陛下戎马天涯,退敌万里,是为拥兵自重。”
釜中茶水气泡如腾波鼓浪,已是三沸。褚廷筠又悠悠地加进二沸时舀出的那瓢水,以育其华,空气里便登时添了几丝清新的隽永茶香。
他舀出的第一碗茶,勾唇笑了笑,“臣爱慕陛下,肖想陛下,想要将一国之君禁锢在身边,是为目无君上、枉顾苍生。”
叶淮允每听他说一个字,脸色就黑上两分。
直到褚廷筠最后一句话音落,他黑如锅底的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就如同沸腾茶水渐渐冷却。
叶淮允端起他递来的茶杯,看也不看一眼,就把里头浓香四溢的茶水,泼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搁下瓷盏,反唇相讥:“是谁说不准朕身边有其他人,也不准朕多看旁人一眼?”
“是谁说要朕只属于他一个人!”叶淮允情绪激动,是当真动气了,越说越大声。到最后连殿外伺候的人都听见了,“现在后悔了?”
“不后悔。”褚廷筠摇了摇头,又在他的茶盏中舀出第二碗茶,“并且永远不后悔。”
“可是……史官记录君王,后世评价帝王。”他终于抬起眼来,“淮允,你无法覆灭世家,便得依存于世家。你若为了我违逆他们,一意孤行,那便会被朝臣批判、被世人否定。”
这是历史长河中,永不被磨灭的污点,而他就是滴上那个污点的墨。
叶淮允一愣,又听他继续道:“你该在朝堂翻云覆雨定天下,而我愿为你戎马半生战天涯。”
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叶淮允仿若看到了当日在西北风雪中,第一次见到这张面容时,坚韧、刚毅、不容人反驳与拒绝。
是上一世书生郎,也是这一世的大将军。是他心头的白月光,也是他眼尾的朱砂痣。
忽就喉头深哽,答不上话来。
他想成就他的一世英名,这要如何答得上话。
静默良晌,叶淮允才寻回自己的声音,哑声开口:“朕不答应。”
他终于觉得有些口干,拿起那杯褚廷筠沏好的茶饮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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