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绎面上无恙,可头一次见谢裳裳,胸中端着一股气不?敢大出,手心也被汗浸湿了。他暗暗看向身旁的林荆璞,哪知林荆璞并不?打?算帮他,只给?他递送了一道不?合时宜的秋波。
故意的。
魏绎牙关一紧,又?忐忑又?心痒,大掌悄悄从后面嵌入了林荆璞的腰带中,将手汗都来回用力地揩在了他的细腰上。
谢裳裳并未察觉,可站在他们?身后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纷纷低头回避。
隔着衣服,林荆璞的腰都要被捏红了。
他眉心微拧,鼻尖呼出一口气,只好对?谢裳裳说:“夫人收下吧,您是?觉得无功不?受禄,可也有人是?无利不?起?早。他平日抠搜,今日也是?有事想来请教夫人,这礼不?会是?白拿的。”
谢裳裳略微思忖,看了眼身旁那群嬉闹的女学生?:“既如此,阿璞,先带魏公子到里面坐吧。”
书院里的花丛茂密,他们?一路到了书房。
谢裳裳沏了一壶茶,细声慢语:“我不?过是?个落魄诗人,邺京有那么多大臣,他们?更精通朝政,有什么事值得来问我。”
林荆璞坐在他们?二人中间,呷了口茶后,先替魏绎打?开了话题:“夫人应该也知道,近来科考是?邺京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的大事,去年此时,女子读书的风气在京轰动一时,今年民?间亦有不?少这样的声音,要让朝廷开放女子科考。夫人以为,特许一些女子入科场考试,是?否可行?”
谢裳裳说:“风气使然,也不?足为奇。燕鸿倒台,商珠却?仍得到重用,南边殷帝尚幼,又?是?姜熹在把持朝政,世间女儿但凡要以她们?为标榜,也想有一番作为。”
魏绎:“夫人的意思,是?觉得该让女子入科考应试?”
“非也,”谢裳裳苦笑了一声,目色稍远,说:“商珠是?个好官,可这与她是?男是?女无关。她有真才实学,也有同男子一样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哪怕她嫁了人,宅院深深若杀不?死她,便?迟早困不?住她,正是?因为她读了足够多的书。可世间能?读过书、读好书的女子太少,就?算读了书,她们?千百年来都被踩在脚下,逆来顺受惯了,许多扬言要读书考功名的女子,不?过是?因为遇上了身世不?公,或是?被父亲丈夫抛弃了,悲悯自怜,才借机要宣泄才入仕,可这本就?是?错的。做父母官的人是?要以百姓为先,以天下为先。朝廷若要为她们?开辟终南捷径,只怕会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世间女子该读书,但是?科考还?远远不?是?时候——”
魏绎与林荆璞皆聆听不?语,若有所思。
谢裳裳眼眶不?觉盈润了:“或许,世人不?因她们?是?女子而低看,也不?因她们?是?女子而高看,才是?她们?能?够昂首挺胸步入考场的那一日。”
魏绎恍然顿悟,起?身又?朝她恭敬一拜:“多谢夫人赐教。”
谢裳裳拉回思绪,微微一笑:“变法之道不?可操之过急,你能?召天下学子来京廷试,已实属难得。”
魏绎一笑:“后日便?是?廷试,除了考场上统一的应试之文,还?另开了几场诗词的加试,届时还?得劳烦夫人到宫中批阅考生?试卷,助朝廷选拔人才。”
谢裳裳并未回绝,也没答应,理了理裙摆,又?打?量了几眼魏绎上下,话锋一转,问:“听说你与阿璞同年,可还?有别的亲人在世?”
魏绎也不?忌讳这些,直说道:“宫里的殿宇都空着呢,夫人若是?想搬来住,随时都可以入宫。何况竹生?再长大一些,也该找个师傅教他骑马射箭,宫里有好师傅。”
谢裳裳面不?改色,又?问:“皇家与寻常人家不?同,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而传宗接代是?稳固朝基的根本。你要与阿璞在一起?,可曾想过将来之事?”
林荆璞手中的茶盖一顿,听言一愣。
林荆璞自诩清醒冷静,自知与魏绎的风月之情还?不?到谈论这一步,正想替魏绎回绝了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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