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相思不知何以起,如今却只剩下了满目萧索。就连长亭折柳相送的机会,郝春都没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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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长安。
平乐侯府内闹的人仰马翻。
郝春不耐烦地瞪着一双秋水丹凤眼,单脚跷在案几,怒道:“裴十一你是不是傻?小爷我从来就没对你动过心思,再说了,小爷我如今已经定亲了。”
“可是哥哥的聘礼,那人并没收。”
裴元额头绑着根弱柳色额带,出气儿比进气儿还多,半身伏在软榻上被人抬入平乐侯府。却偏还要穿着件禾雀色的衫儿,衣襟微敞,隐约可见那苍白皮肤下一根根肋骨支楞出来。
瞅着越发不祥。
郝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目光从裴元惨白却敷过细粉的脸、到刻意露出来的大片肌肤,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这癫病,受不得风寒吧?怎地今日出门衣裳也不穿好。”
裴元脸色更白了些,身子也晃了晃,摇摇欲坠。他伏在软榻上倾身贴近郝春,下颌扬起,杏子眼中难得地流露出祈求。“哥哥,你这趟去西域……时日久长,我或许再等不得你了。弟此生别无所求,只望哥哥你,能再为弟唱一支《相见欢》。”
为一个将死的人唱支曲,确实算不得过分。但郝春就是焦躁!
他焦躁地把那只跷起的脚放下,想了想,又换了条腿跷上案几,浓眉微挑,丹凤眼雪亮,瞪着裴元。“小爷我唱了又如何,不唱又如何?”
裴元凄然一笑,从锦绣被褥中摸索出支长箫。“哥哥若是肯唱曲,弟愿吹. 箫和鸣。”
顿了顿,又喘了口长气,声音越发气若游丝。“……也,不枉此生。”
平乐侯府内满堂花醉,多余的闲人早就让王老内侍都安排出去了,眼下厅内只得郝春与裴元二人。软榻歇在厅堂中央,软榻上的裴元杵着,触目的就像是个大写的活生生的“情痴”。
仿佛若是不答应裴元,就显得他薄情。
郝春从鼻孔里冷嗤一声,毫不掩饰自家话语里的凉意。“裴十一,你我自幼虽然认得,我也的确曾在你家学堂读书,但……”
“我知道,我都知道。哥哥不必再说下去!”裴元喘着气打断他,却引发了一阵剧烈呛咳。“哥哥,我晓得这一切都是我自家自作自受,事到如今,我也不求什么了。这场病,将弟这一辈子争强好胜的心都灰了。弟今年十六,三岁时以神童名誉满乡野,十三岁入朝为官。弟此生,自问样样都光鲜、样样都得意,平生唯一一次倒霉,也不过是为哥哥罢了。”
裴元颤巍巍地握住箫,姣好如静女的面皮惨白,顿了顿,眼中似要堕下泪来。他扬起下颌,眉目中有不能忽视的深情。“弟不敢怨哥哥,只怨恨那人。哥哥这桩婚事,原本就是那人特地设计的。哥哥毕生潇洒,倘或余生都得伴着那条毒蛇,弟……心中不服。”
这桩御赐的婚事是被设计的,郝春如今也反应过来了。大概无论他何时回京,陈景明都在那等着他。
但陈景明生的好看啊!那眉、那眼、那细腰长腿!
郝春身下一紧,喉结便滚了滚,咽下口唾沫,嗓子有点哑。“陛下所决定的事儿,谁敢妄议?裴十一你这是不想要脑袋了?”
裴元垂下眼睫,凄然地笑了一声。“哥哥又何必与弟说这些个官话?弟自问一片赤忱,如今更是个将死之人,再没有别的想头了。赶在哥哥出征之前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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