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马蹄声促急,城隍庙门在夜风中吱嘎作响,脚步擦过及膝荒草。隔着勉强被闩住的庙门,蓝湄蹭地起身,抄起一支修长的柴火棍厉声质问道:“谁?”
郝春大笑推门。“蓝大人,别来无恙。”
蓝湄听出他声音,迟疑道:“可是平乐侯爷?”
哗啦一声,郝春直接推断了老旧不堪的门闩,大笑着进来,一身风尘仆仆,衣裳半干。“可不就是小爷我!蓝大人跑的风流倜傥,可怜我与陈大御史这一路追的辛苦。”
只字不提先前荒坡那段绮丽。
蓝湄自然也想不到郝春与陈景明这样风马不相及的两个人,居然在荒坡又亲又啃,除了没做到最后一步,差不多都快同房了。他放下那根仓促间拿来做兵器的柴火棍,笑的尴尬。“咳咳,下官惧雨、惧雨,哈哈,实在对不住两位。”
陈景明冷着脸抬脚进门,不声不响,撩起眼皮望着火堆旁一卷干草席,皱了皱眉头。
蓝湄更尴尬了。“这破庙内没甚好东西,老夫是想着,随便将就一夜。这不,老夫还特地生了火,就是等二位来。”
郝春扬眉笑的无赖。“哦?这么说,还得多谢蓝大人!”
“不敢,不敢。”蓝湄老脸涨的通红,咳嗽了几声,讪讪地道:“时辰也不早了,天亮了还要赶路。二位,一同安歇了吧?”
郝春眼角瞟向陈景明,唇角微歪,笑容只有他与陈景明才能懂。“睡,一起睡。”
蓝湄顿时如释重负,分了些柴火放在破庙东角,对郝春二人道:“既如此,且再弄两个铺头,院后还有许多干草。”
郝春呲牙笑了笑,眼神斜斜地乜着陈景明,下巴一抬。“陈大御史腰不好,夜间又受了雨,一个人怕是睡不成。小爷我路上已经答应了,要与他暖被窝。”
“……”蓝湄当场倒吸了口冷气,想起这两人婚事是永安帝亲自赐下的,尬笑了几声,含糊地打了个哈哈。“那,也成,也成。哈哈哈哈!”
陈景明垂下眼皮漠然不语。郝春也不管他,径自去屋后抱干草。他来回走了三趟,运回许多干草,显然不止能铺一个铺头。
陈景明脸色越来越黑。
“老夫年纪大了,不比二位白齿青眉的少年郎君。”蓝湄识趣地避开战场,抱着自家那卷干草席往西边角落里又挪了挪,直到贴着壁角,这才笑道:“老夫这就先睡了。侯爷、陈大人,二位自便。”
“嗯,便利着呢!”郝春随口答了句,抱着其中一摞干草在东边墙根子底下铺了个宽敞的铺头,又蹲身拨弄火星子,也不加柴,就微微地燃着点暖意。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望着不声不响木头人似的陈景明,笑着露出两颗尖利的小虎牙。“睡不,陈大御史?”
陈景明撩起眼皮,云淡风轻地问他。“侯爷打算怎么睡?”
“堆一个铺头,”郝春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歪了歪脑袋。“至于怎么睡……头挨头吧!”
陈景明暗自松了口气,还来不及窃喜,就听见郝春又道:“主要怕你这家伙脚臭!抵足而眠什么的,万一熏的小爷我睡不着,咳咳咳……”
“你……!”陈景明登时怒目,憋了半天,听见郝春当真一下连一下的咳嗽,想起满朝文武都说这厮自幼流落民间时在育婴堂毁了身子骨,到嘴的怒骂自动消音。他垂下眼皮,话语拐了个弯,变成了:“既是同眠,且……早些安歇了吧。”
“咳咳,就是这句话,咳咳……”郝春咳嗽起来就没完,一长串咳嗽后,少年秾丽脸皮憋得通红,偏他还要龇牙咧嘴做出副调皮模样。“就,咳咳,委屈陈大御史一夜。”
陈景明听他咳嗽的像是掉了半条命,心疼地捏着拳,恨不能扑过去把人抱住,放在怀里捂一捂。
但眼下尚且不能。
陈景明勉强按捺住性子,半晌后,才垂着眼皮静静地道:“只要侯爷不觉得委屈就行。”
郝春这次迟迟没答他。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