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佛室里和姐妹拜观音。通龙推门进去问她们今天吃不吃素,瞬间被七八姑八大姨拽了进去,一起拜拜。
过了一会儿,通龙逃了出来,阴沉地拉住林渡鹤。
“她们让你一起进去拜拜。”
“啊?”
“她们觉得拜拜之后可以身体健康,你看上去太瘦了。”
在东南亚混迹久了,林渡鹤也知道,这里信拜拜的和信划十字的差不多一比一,还有很多人什么都信。
佛室里,女人们刚刚结束诵经,正坐在地垫上喝花草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见两人走进来,她们都有点兴奋。
林渡鹤和通龙被拉着坐下,被母亲拉着坐在观音前。他对佛像没研究,但这尊观音看上去好像是送子观音。
这就很尴尬。
“我该怎么做?”他问旁边的妇人。通龙的母亲很温柔地说,祈祷就行了。
“不,比如诵经啊,手势啊……”
“菩萨不会管这些的啦,祈祷就行了,比如菩萨保佑身体健康。”
林渡鹤只能也学着双掌合十。通龙在旁边一本正经拜了起来,林渡鹤仔细听他念,好像是M7,K19,RPG,全都是武器名。
“……你到底在念什么?”
“让佛祖保佑开枪不会卡壳。”
“佛祖才不会保佑这种……”
“佛祖可是无所不能的。”
“你信佛?”林渡鹤难以置信。
“对啊,因为我开枪从没卡壳过。”
其他人都陆续出去了,留他们俩在佛室。林渡鹤换了个坐姿,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着观音像,从小到大,自己从未观察过佛像。庞大的金身观音坐在乌木佛龛的莲座中,眉目秀雅温婉,不失宝相庄严。
通龙低头胡乱念着,偶尔转头看一眼林渡鹤。接着,他发现林渡鹤在哭。
林渡鹤仰头看着眉目慈爱的观音,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表情,眼泪安静地沿着脸颊滑下来。
“想起伤心的事了?”
“……不。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笑着低头擦掉眼泪,却哭得更厉害,“第一次仔细看观音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好像……”
他哽咽得说不出话。
好像看见了母亲的脸。
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另一种,仿佛失散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母亲”。它垂首,和他对视,那种莫名的感应突如其来,就像是被想象中母亲柔软如水的臂弯拥抱着的孩子,感到无尽的安心、委屈与释怀。
林渡鹤被抱住了。被通龙轻轻地抱住,这是种没有其他多余目的的拥抱,他觉得他此刻很伤心,所以想抱抱他,让他好受些。
仅存的左臂环住通龙的背。在他的怀里,这个人突然爆发出孩子一样的痛哭哀嚎。所有的哭声都被这片胸口所承受住,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
林渡鹤从来都没有这样哭过,他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发不出声音,因为哭泣的缺氧而昏沉入睡。
再度醒来时,他躺在楼上的卧室里。室内弥漫着安息香和沉香的气味,暖黄灯光昏暗。
通龙的母亲坐在边上,关切地看着他。
外面已经日暮。在痛哭后,他睡了整整半天。
“我听他说,你想起了很伤心的事,”她担心地问,“哭出来会好些的。我替你煮了些沙茶鱼,里面放了很多姜片——喝些热的吧。”
因为实在觉得太羞愧,林渡鹤掩着脸,除了反复“对不起”,都不知道该说些其他的什么。
“在我看来你们都还是孩子呢,”她笑着安慰他,“——孩子不该吃那么多苦的,应该是被爸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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