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还有原来的收入,她想要什么都不成问题。”
“——不要把木乃伊放在家里,这样对孩子们不好,杰德。”
他们在会客室坐下,有两个女孩正坐在地毯上玩着娃娃。看见两人进来,她们就像两只小鸟一样扑向加纳纳。
“你看,杰德,你一定只顾着工作,”他怜爱地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发,“比起你这个父亲,她们对我这个舅舅感到更亲。”
“我没有办法——越南的事……”
“我都知道,杰德,都知道。你应该好好休一段时间的假,陪陪你的孩子,还有我的妹妹……让她忘了什么木乃伊……你需要耐心……”
“——我已经等了六个月了!六个月!”
杰德失控地咆哮。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散乱了,披在他的额前。加纳纳张开双臂拥住他,轻轻安抚着妹夫的背脊。
“说明他们出不起聘请你的价码……”
“加纳纳,从前每隔三年我就会开一个新的手术费,这是你默许的……”
“放心吧,杰德,没有人的手艺比你更好。”
过去每次抬高手术费,底下的交易都会暂停一段时间。杰德为桑德曼家族负责越南区域的移植手术,整个越南的交易链,占到器官移植百分之三十的收入。
最后,交易都会恢复,病人都会接受杰德的开价。他的技术、背景,让人愿意为此买单。
然而这一次,抬高手术费之后,杰德再也没有接到过预约。然而越南的手术还在继续进行,也许是病人不愿意支付高昂的手术费,于是让中介去请了更廉价的医生——从土耳其、伊朗或者以色列,那些人的手术刀粗鲁得就像屠刀……
手术的成功率与生存率注定会暴跌,为了声誉,中介将会不得不回头来请他,然后说服病人接受他的开价。
“这是新的术后记录……这个人保持着我的成功率,就连感染率和排异率也……”
“这只是上帝的垂怜,杰德,你的技术是不可超越的。就算他们真的找到一位技术足以与你比肩的医生,那个人又是谁?他不可能是个无名之辈。在霍普金斯或者哈佛的校友中,一定会有人谈论他。”
“我没有听说……”
“——我也没有。所以这一定是上帝慈悲的概率学,就像一个瞎子误打误撞找到了路。当这个概率过去,他的手术技术将原形毕露,客人们就会重新想起你,杰德。回去吧,我让他们送你下船,你能回法国的口岸吗?”
“不能,欧盟最近在调查我。我要从索马里的另一边走。”
“好的,我会让阿修去安排……”
“不,不要那个椰子疯人。你当年就不该把他从那个渔村的妓窝里带出来……”
“……嗯,总之,替我向我的妹妹问好。”
他送走了不断自言自语的妹夫,目送他的身影在保镖的护送下消失在电梯口。阿修无声无息地从旁边的侧门闪出来:“他应该去唱歌剧,哪怕是陈述句,他也能踩在高C的调子上。”
而加纳纳只是握着胸口的十字架,一言不发。
“你在想什么,加纳纳?”
“……我很担心他,”他转身回去,面容上的担忧是真实的,并不是虚伪的演绎,“我们需要知道越南的那个医生是谁。你可以出发了,阿修。”
“为什么不去直接问你的上帝?”阿修吸了口椰子水,里面发出空落落的声音。
加纳纳慢慢转头看向他,用很认真的眼神。
“——上帝不拿我一分钱的薪水,阿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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