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嗯了一声,看起来不是太情愿,犹豫过后还是让钟于跟他一起进门,他像是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茫然地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拿不准要让钟于坐哪里。
对方在这里跟他睡了一夜,孙姝予像是才注意到这乱糟糟的环境,沙发上都是衣服,根本就坐不了人,他猛地把旁堆积的纸箱推到角落,搬来把椅子,拿抹布擦干净才敢给钟于坐。
钟于却把他往椅子上一按,“你自己坐。”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让人无法分辨又捉摸不透,孙姝予在他面前总是惴惴不安,他转身去厨房,拿孙姝予的热水壶烧热水,路过垃圾桶时看到了里面丢掉的药盒。
钟于刚要伸手去捡,孙姝予就扑了上来,他应该是目光一直跟随着钟于,所以才能在他伸手的第一时间阻止,他面上烧灼,见不得钟于把手伸到垃圾桶里的画面,“你干嘛啊,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钟于偏头看他一眼,越过他的手,把垃圾桶里的避孕药包装拿出来。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钟于的手指很长,突起的指节衬得整个手更加有骨感,拿盒子像是要拿笔签支票,他垂眼扫了两行说明,平静道,“要饭后吃,你空着肚子吃当然会吐。”
他给孙姝予买的早餐还在桌上,至于是吃不下,还是不想吃,那就不得而知了。
孙姝予哦了一声,又没了话。
热水壶开关一跳,孙姝予像是终于找到点事情做,迫不及待地一瘸一拐朝着他那“寒酸”的厨房走去,他无意在钟于面前露怯,想给自己煎个鸡蛋,却发现家里油没了,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几包泡面和蔫了的蒜头。
钟于就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
最终孙姝予翻箱倒柜,找出包压缩饼干,泡在热水里当做早餐,等饼干泡开时饭店领班打来电话,孙姝予不敢不接,迎着对方恼怒地质问点头哈腰满脸歉意。
“对不起,我今天家里有点事情,我不是故意翘早班的,真的不好意思。”
领班将孙姝予狠狠训斥一顿,罚了钱,这才作罢。
孙姝予挂了电话,他的声音很小,领班的声音却很大,隔着手机也听得清清楚楚,他背过身平复了很久的情绪,才敢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囫囵把泡开了的压缩饼干吃完,想当着钟于的面拆开他新买的那盒避孕药,却怎么也解不开塑料袋,反而打了个死结。
他抓着塑料袋的手指不住发颤,心想,太尴尬了。
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明明袋子薄得一扯就烂。
可在经过找不到地方给钟于坐、冰箱里没有吃的、领班无情斥责之后,孙姝予突然有些崩溃,他在钟于面前勉强维持的体面已经摇摇欲坠,最后还是钟于把药给他拿了出来。
药片就着滚烫的热水被孙姝予一口吞下,他纤细的脖颈扬起,喉结一滚,热水烫得他心口发热,眼眶发疼,把孙姝予的眼泪又给烫没了。
他真诚,又茫然地看着钟于,“你怎么还不走啊,今天不要上课吗?”
钟于沉默一瞬,实话实说道,“跟你一样,翘了。”
孙姝予又哦了一声,鼓起勇气道,“那,药我也吃了,应该不会怀孕,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请离……”
钟于突然打断他,“孙姝予,我给你换个工作吧,要么给你钱,你拿去还债。”
好在他没有刻薄地说出当是度夜资之类的话。
孙姝予条件反射性地摇头,“不用了,我现在的生活也还可以的……”他话音一顿,瞥了眼四下窘困狼狈的环境,说不下去了,停顿几秒,才固执道,“你快要结婚了吧,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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