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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捧月的目光追着夜莺,可他谁都不斜,只定定看余夜升,他的目光卷卷,一身蓝衣罩身,淡泊如云,既不慌张,也不畏惧,只盈盈的,静静的,望他,像满屋子的男人,他在乎的只有他。

余夜升看懂了,懂了之后又惊,他把他驯服了,可他也牵动他的神经。

“什么意思?”余夜升把眼睛从夜莺身上挪开。

老六没有回答,冲夜莺很客气地笑了笑,轻声细气地问他:“刚来的时候,你和老三打过一架,对吧?”

夜莺点点头,当天在场的不少人都见了,他们动过手。

“你学过功夫?”

夜莺摇摇头,老六便笑。那抹笑很轻,十分笃定,是看下贱人的轻蔑,他笑的时候不看夜莺,却用那种轻蔑和笃定往自个儿兄弟眼前扫,男人们一目了然的表情啊,他能学什么功夫,伺候男人的功夫呗。

眉头拧出个川,余夜升从斜飞的眉宇下盯老六,他的亲切是狡猾,是他发难前一贯的手段,夜莺势必有痛脚遭他拿捏,只是到底是什么呢?余夜升好奇,又隐约抗拒。

须臾的沉默,老六又为他的笑劲添了一把火:“你们说,你们三哥的本事怎么样?”

没的说,不挑别的,光老三身上那股命带的煞气,哪个敢跟他拼。

“可有人不会功夫!”老六陡然拔声,转头,蓄谋已久的,对夜莺亮出锋芒,“只用一招,就差点要了阿三头的命……”

霎时间,空气凝结,有什么凉飕飕的从脚底起,爬上天灵。炙热的眼光冻得浓稠,僵冷,像凝固的柏油,从黑洞洞的眼眶里,毒一样漫出来。

余夜升一言不发,反是阿三开口:“他能要我的命?”仿佛受了多大的屈,阿三唾了口痰,蹬腿站起来,“是伊运道。”

老六笑得玩味:“前年码头上陈阿狗那么多人围你,上棍子,上砍刀,你可一点事儿没有。”

余夜升挑眉,一拉长衫:“有话直说。”他是藏着后招的,今朝他作兴不会放过夜莺。

果然,老六向他拱手:“阿哥,可还记得同肆会馆那晚的事?”

老三眉毛一横:“你今天是怎么了?那事关这小子什么干系?!”

老六淡淡瞥了兄弟一眼,似同情,又可怜,还有些许瞧不起:“你白相过的那个影帝段岚峰……”他故意停在这里,把那个亡故的名字拉长,确保夜莺听去,“阿哥交代我办的身后事。落葬那天,有个徽班唱戏的班主来送殡,哭着嚷着,说自己是段岚峰的师傅。”

讲到这里,夜莺的样子明显一蹙,余夜升发现了,沉住气,叫老六:“接着讲……”

“我好奇那大明星还唱过戏,就同老头子多讲了两句,他告诉我,段岚峰还有个弟,可惜犯下大错,挨了顿打,让戏班轰出去。”老六明目张胆地瞧夜莺漂亮的脸蛋,“那小子长了张旦脸,倒学得一身武生的好本领,真算起来,要活到今天……”他像只狐狸,踱步,来到夜莺跟前,“就跟你……差不多年纪。”

“阿哥,我已经查到,死的那个日本陆军少佐,那天也在同肆,和段岚峰一起。”那个污糟的,淫虐不堪的夜晚,余夜升和夜莺相识的最初。

厉喝声,惊堂木一记:“你到底是谁?!”

夜莺依旧挺直一把脊背,却不再看余夜升,他收了目光,前额的头发长了,盖下来,压着眉,眉又贴着眼,变成一尊天水蓝的雕像,他似乎不打算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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