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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转睛地盯住他们拉在一起的手,人链动来动去,一会儿松了,一会儿紧了,这里人太多,那里人太少,左边挪挪,右边动动,但孟时雨和那个黑人的手总是紧紧握在一起,他们不停地对视,说话,还笑得开心。不光他们,每个人和每个人都紧密相连,又不时有路过的学生甚至老师接了传单后加入进来,像水落入水里,于是人链从山涧变成了一条贯穿学校的会说话的河。

有媒体在拍照,学生代表和工人代表先后对媒体读了宣传稿,除了l’Humanite,还有一些季鸣则不认识的媒体,光怼到他们嘴边的话筒就足有三个,还不算有人拿着手机,打开了录音界面。季鸣则暗自祈祷这些只是学生的自媒体。

蓝色的工装和学生们的脏外套混在一起,翻德里达的手和拿螺丝刀的手握在一起,季鸣则一个人站在路边看着,随着音乐的节拍,慢慢地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活动,没人会讨厌快快乐乐的聚会,他甚至也想加入进去。但那个工人代表开始讲话了,充满愤怒,说要和资本家抵抗到底,随后又来了一个穿着荧光马甲的非洲移民工人,他口音很重,季鸣则几乎没有听懂,他只看到泪水从那个人巨大的眼白中掉落了下来,然后被冬天的风吹起。

SCOP:Societe cooperative et participative

在法国一般也被称为 societe cooperative ouvriere de production,工人生产合作社。

最后给万塞讷实验中心的同学们比心心。

第6章

活动持续了快半小时,人链才散开,孟时雨和刚刚的学生代表说了几句话,就过来找季鸣则。“你都看到啦。”

“看到什么?”季鸣则板起脸来。

“就是我们学校组织的活动啊,声援工人,反对EM集团,我想着你该知道这些,我们去找个咖啡馆,坐下说好不好。”

季鸣则暗暗叹口气,他终于明白小朋友今天怎么主动起来。

孟时雨和朋友们道了别,拉着季鸣则坐地铁去镇上。季鸣则苦恼地研究着购票机,他回头想问孟时雨如何操作,却正好看见小朋友两手一撑,灵活地从闸机上方跳了过去,又转过脸对他抬抬下巴,挺得意地样子。在克里希,他们找到一家能抽水烟的咖啡馆,老板问孟时雨还是老样子?孟时雨点点头,然后自作主张给季鸣则叫了一杯,算我的,他说。水烟的烟筒在他细细的手指间绕来绕去,就像他们的话头。

“总之呢,我们……我绝不希望你的项目落地,”孟时雨终于进入了正题,“其实去年EM集团就说要关停圣丹尼地区的工厂了,工会和他们谈判的结果是启用新的工资方案,工人自愿放弃奖金和年假,并且在一年内使利润增加8%。但因为你们来了,集团毫不犹豫就撕毁了协议,然后他们股价便应声上涨……多可笑,这样的跨国制造业集团,关掉自己的工厂,反而使财富增长了。”

“但这就现实,工业远不如金融地产赚钱,何况无论我们还是EM,这样做并没有违法。”

“是,法律管不到你们如何以钱生钱,现在政府也不想管,而你们又没有心。所以工会也明白了,连cgt这么又笨又保守的工会都明白了,他们不再坚持通过罢工和占领仓库的方式迫使集团撤销停产决定,而是准备把工厂变成SCOP模式,合作社,让工人自己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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