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谦虚嘛,我见你修为不俗,想必是一方大魔。”桑宿谄媚地说:“我降世不过短短四千年,自然不如你懂得多。”
花问柳皮笑肉不笑地道:“行吧,就让我这个活了万万年的老东西为你答疑解惑。”他索性盘腿歪坐到地上,背倚着修竹,狭长锋利的眼尾往上撩了撩,“要问什么?”
桑宿抱着秋千藤蔓思索片刻,在满腹疑问中拣了紧要的问他:“游魄离体之后会使原本温养它的人行为举止不同以往,这种症状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
“暂时的。”花问柳回到:“几时恢复因人而异。”
“游魄认主后可以强行剥离吗?”
花问柳摇头,“不行。宿主殒身它会自行离体。”
“最后一个问题。”桑宿说完却没立刻接着讲,思忖了片刻才问:“游魄的宿主真的会酿成劫难吗。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只是巧合,游魄只是贪恋强大的仙灵体罢了。恰好它选择的仙灵体都误入了歧途,所以才会有‘游魄宿主生来造劫’的误传。”
这回花问柳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他沉默的时间越久桑宿越觉得不安。他执掌生灵魂魄四千年,无论是神域里的神君还是六界其他人,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过游魄。想来这个东西之所以让人这般避讳,是因为它总不遗余力地为世间生灵造劫。每回平息浩劫都是一场血与泪的战役。
如今这东西在她眼皮底下重现,桑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将闻不凡抓来直接碎魂送他归西?且不说打不打得过,弑佛可是大杀业,搞不好天道连她也一块劈了。
不知过了多久,啾啾鹤鸣在头顶掠风而过,沉默多时的花问柳终于开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游魄宿主和六界劫难共生。”
——
弯月爬上星空,桑宿慢腾腾从竹林密处走出来。说不上心里是不安多些还是无措多些,一会纠结要不要将这事告知神域好早做应对,可若是如此闻不凡必死无疑。
万一闻不凡真的是造劫之人,自己此时犹疑心软不是助纣为虐么。
罢了,我不过是条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神龙,管那么多做甚,万物万事自有天道安排。
这剂迷魂汤灌得自己心上一松,桑宿欣然掸掸裙角,眉梢扬笑推开了院门。
院里清光满地,桑宿还未完全舒展的笑眼像是被霜冻住一般,面色瘫坏地盯着院中立着的人。
那人原本背对着她。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白衫落拓,眉眼温和。
唉,桑宿不由长长叹气,这样的人哪像是造劫来的。桑宿朝他点点头:“佛尊晚上好。”
尧白怀里抱着烙阗的衣服,看着她问:“你跑哪里去了,方才黑宝来找你。”他指了指楼上,“这会还在你屋里等着。”
黑宝找她只有一件事,桑宿顿时头大。待回到屋里发现烙阗也在,正摆弄着一盏莲花灯。
黑宝从烙阗膝上跃下来,不高兴地在她脚边窜来窜去,一边还囔囔:“你什么时候取灵魄,和尚就在院子里!”
桑宿倒了杯茶喝完,睨着脚边蹲着的炭团子,“人家是佛尊,不许和尚和尚地叫。”
黑宝爪子一挥,“我们鬼域都这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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