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添上新水。
办公桌上摊着大叠大叠砌成小山的书籍和文学期刊,预订年末要刊登的研究论文刚起了个草,思路图也还未完善。想到傅列星喋喋不休如念经般的催促,周惟月不由自主地感到脑袋生疼。可等他瞥见那悄然被他换成笔电桌面壁纸的,周卿檐的背影的时候,又暗暗地漏了笑,等电话嗡嗡震动响起才收敛起来。
周惟月腾出湿手去拿,看见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是“陈缄”的时候,他微不可查地挑眉。
“喂。”
“哟,老周!”陈缄在电话那头笑了声,“你心情不错?都没叫我去死。”
“有事快说没事去死。”
陈缄“啧”了声,“这才是我认识的老周。”
“是这样,我家那臭小子不晓得惹了什么事儿,学校说要见家长,但你也知道我今天十二点半的飞机未必能赶回去。所以你要有空的话……”
“没空。”周惟月语气淡然地秒答。
“喂,别这样啊,你看你离佛大最近我只好找你了嘛。”
周惟月办公室外是一大片繁茂的绿化植被,从他这一楼往外看,视线正好越过树梢顶端,可此时雨幕有些大,看得有些许模糊不清。在更远些,就能看见佛大那标志性的青砖红瓦墙砌的钟楼,年代再更久远些的时候,每每午夜十二点都会奏响钟音,但近几年许是因为佛市居住人口剧增,怕干扰居民休憩,久而久之便缄默了下来。
“行。”周惟月顿了顿,又问,“什么时间?”
陈缄松了口气般拉高了语调:“谢天谢地!今天下午两点,谢啦,晚点儿我们一块吃饭。”
周惟月不置可否,可陈缄还是一如既往地来匆匆去匆匆,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后便快速地挂断了电话,半分让人反悔的机会都不给。周惟月其实很忙,论文半点儿进展了没有,他本预算好今夜是应该加班加点在办公室东拼西凑写点东西好给傅列星交差的,可就那么神使鬼差的,“佛大”二字似乎别有诱惑,令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跌入了陷阱。
但他心系着的,不是佛大,是在佛大的人。
可周惟月心知现下还在暑假,周卿檐会出现在佛大的几率渺茫,从鸢岛回来两人也一周多没见了,倒不是不联络,没什么营养的闲话家常还是会互相聊起的。就比如不久之前周卿檐才拍了自己屋外那棵香樟,叶端已经开始泛黄枯萎,颇有顷刻间会随风而落的模样。直白地约出来一块儿吃个饭也不是不行,兄弟俩有什么好忸怩的,可周惟月就是莫名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种奇怪的感觉在破土,而现下并不是焦急催促的时候。
该给它点儿时间,或许就会悄然茁壮成长了也说不定。周惟月睨了眼自己办公桌旁那棵生机盎然的铜钱草,关了电脑,抄起车钥匙和手机就往外走。
回到佛市以后生活并没有不同。那短暂的休假就像是沤珠槿艳,每一个零星的小片段都像是被烙在脑海里,平凑出了一大片曼妙的花晨月夕。周卿檐从周惟月那儿收到了好几张偷拍,有他在海边逆着海浪,被海风吹得睁不开眼衣襟发梢混乱的狼狈模样;也有他抱着西瓜盘腿坐在奶奶什么,和奶奶不晓得说了些什么而笑眼弯弯的神色——这些都是周惟月眼里的他,并且还偷摸着记录了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卿檐抱着手机,躺倒在床榻,一时之间有些心动不已。
自己怎么就没敢学他呢?或许是心怀不轨的人做什么事都无法坦荡吧。但尽管如此,周卿檐依然给周惟月发去了一条语音消息:“下次我也要偷拍你。”
“欢迎。”周惟月秒回。
隔日开始周惟月像是忙了起来,约饭都约不出个影,反倒是暑假还剩下一周的他闲得慌,刚想琢磨点事儿,简容便把他叫回了学校,说是一人备课孤单寂寞冷,周卿檐骂他瞎几把扯,可无聊也是无聊,除了明日还得去邻市开会以外,今天算得上是百无聊赖,所以哪怕得冒着大雨,他也干脆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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