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二点了,房门被敲了几下,很轻,像是害怕吵醒他似的。房间不大,夜里又很安静,所以钱墨听见了门口传来的虞靖西的声音。他问:“你睡了吗?”
钱墨很想假装自己睡着了,但现在的他好像被分裂成了两个,一个让他继续躺着别动,另一个强硬地驱使他从床上起来,走到玄关去。
为了不发出声音,钱墨没有穿鞋,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凉意慢慢地传上来。钱墨在玄关站了一会,想:他可能已经走了。
然后又是一声很轻的敲门声。
于是钱墨关掉了灯,打开了门。
他们今天也做了。
钱墨又哭了,他哽咽着说:“你能不能抱抱我?”
虞靖西照做了,把他拉起来,面对面地抱着怀里,让他在自己身上颠簸着。
虞靖西感到费解,钱墨以前并没有这样爱哭。他问:“很难受吗?”钱墨摇摇头,搂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到他的肩上,泪花从眼眶里不断挤出来,把虞靖西的肩膀弄得很湿。
虞靖西觉得钱墨好像很伤心,好久之前他喝醉酒的时候就是这样,一言不发,安静地靠在他身上流眼泪。虞靖西不明白钱墨现在为什么伤心,不过直觉告诉他,即使问了钱墨也不会说,所以他只好亲了亲钱墨的头发,以示安慰。
第二天,钱墨被闹钟闹醒,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发了一会儿呆,起身去洗漱。挑衣服的时候,他在和昨天相似的打扮与穿得正式一些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他打开日历看了一眼,今天是星期五,这是他们在新西兰的第三天,再有三两天,他们就该回上海了。
我只要这两天,就这两天而已,钱墨这样想着。
钱墨又在电梯里与虞靖西碰见。这天虞靖西没再评价他穿得和郊游一样,他只是告诉钱墨,今天还是过合同方面的事情,他可以自己去工厂和牧场逛一逛,会有工作人员带着,只要别错过饭点和回酒店的时间就好了。
钱墨“嗯”了一声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确实,他们两个人之间除了工作,本来就没有很多话要说。
和昨天一样,他们在酒店二楼吃了早点,再去楼下等司机来接,只是今天虞靖西没有再告诉他“这打扮挺适合你的”。
雪已经化了,今天比昨天冷一些,草场有些湿。
钱墨乘着电动小车去了溪流边,那里有那么多只羊,但钱墨一眼就看出其中一头是他昨天喂过的。
钱墨和工作人员要了草料去喂,并趁机上手摸了好几把,问他能不能抱一下那只羊。工作人员说那可能会有点脏,草地湿了羊脚会沾上泥。
钱墨表示不介意,工作人员就放他去了。钱墨把小羊抱在了怀里,慢慢捋它身上有点蜷曲的毛发。小羊温顺地靠着他,身上不断传来温暖的气息。
钱墨想:如果它是我的小羊,我一定会好好爱它的。
但钱墨没能抱上很久,因为母羊一直冲他咩咩咩地叫,他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在要它的孩子,他没办法拒绝这种请求,只好依依不舍地把羊羔放下了。想来也是,他本来就不可能带一只小羊上飞机。
一只小羊尚且有它的归属和去处,但钱墨没有,他预想的将来里只有一套房子和一只狗。
并不是空间大了就能放下东西的,钱墨心想,有些东西是不能奢望的。
午饭前,钱墨去了洗手间,把身上有点干掉的泥巴擦掉了。所有人一块吃过饭后,有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虞靖西到外面去打电话,听着像是和国内的法务团队在沟通事情。“……最快什么时候能定?……周六,最迟周六……好,辛苦。”
钱墨看着他的背影想:虞靖西现在31岁,是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再过两年,应该就会去集团上班,四十多岁的时候,他爸爸退休了,他就会接任,成为新的董事长,接着就应该会一直做到退休。他可能会和那个怀了孕的女人结婚,生几个小孩,小孩长大了,又去接他的班子。总之,虞靖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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