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连忙取了茶水让她润嗓子。
“西院那边.......”
看侍女一下子垂了眼睛,她就明白昨晚的一切不是做梦。即便是有了个缓冲还是被击中,疼得她眨眨眼,眼皮肿得甚至流不出泪。
银环看她这个模样,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未卜先知,院子门守着,不应该有人告诉她。扶着她躺下去,安慰道“小姐别难过,今天一早就让喝了药,将军......将军心里,您才是第一位的。”
她叫的是小姐,倒勾起谢溶溶还未出阁前的念想,那时候还小,还有幻想,她终于绷不住,躲在被子里大哭了起来。
谢溶溶病了,大夫来了两三个,都说是受了凉,可这病来势汹汹,高烧反反复复,把阖府上下折腾的够呛,眼看新年一天近过一天,老夫人觉得府里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请了承恩寺的高僧来念经驱邪,又捐了一笔香火钱。谢溶溶病的迷迷糊糊,事情自然全落在陈氏头上。
敬廷心急如焚,问了几次侍女都说是没什么意外,应该就是受凉了。谢溶溶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她为了这事大哭一场宣扬出去,给她留点体面。他衣不解带地贴身照顾了几天,任谁看见了都夸二爷夫妇感情甚笃。
他隐隐感觉谢溶溶是知道他在妾室那里过夜,可侍女又说她是睡了一觉醒来就病了。他心里甚至有几分悔意,看着她昏睡的小脸,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谢溶溶好好的,从今后他必定一心一意。
可惜老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圣旨在除夕夜当天莅临,直到他第二日披甲上阵,她都没有力气起身相送,等大军出了宣武门,谢溶溶抱着那只还留有他体温的耳环盒子哭出了声。
一个月后,八百里急报入京,在朝堂里砸下一片腥风血雨,东突厥可汗阿史那脱日干率大军一路直下东胜城,山西都指挥使钱焕叛逃投敌,大同府城门大开,征北军先锋被困城中五日,屠戮殆尽,兵马大元帅敬廷的尸身被钉在一山之隔的王军大帐外,东周最为依仗的西北防线轻易地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彼时谢溶溶正伏案抄录诗词,边塞的角声哭嚎渡不过桨声灯影、一池金粉的秦淮河,花笺上清秀的小楷竖着排开:鱼沉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浓重的墨点落在“离苦”二字上,氲成了一块眼珠大小的深潭。
她的人生如同舆图上千里之外的大同府,在纸页上裂出了一道抹不平的罅缝。
上卷 明月不谙离恨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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