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往后小姐的一应起居皆是在这湖心阁,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奴婢知道小姐见了湖水不舒服,可毕竟时日还长着,还请小姐多忍忍。”
替谢杳布上菜,她又接着道:“这湖心阁同外头是没有路的,只能坐船来回。小姐自是不得离开半步,先前的物件儿多半也挪了过来,若还有什么事,奴婢清兰,小姐尽管差遣。”
谢杳抿了抿嘴,只拿了白粥略喝了两口,便搁下了。宫人退出去,这屋中又只余她一人。她心口生疼,倒静得出奇,像是用利刃剜去心头一块血肉,刀太快,反而不见血流出。
他知道她是怕水的,可如今却将她困在这东宫的湖心阁之上,四面环水。他的意思,是不想让她好过。谢杳深吸了一口气,如此这般,她很有理由怀疑,他会不会迁怒到谢家。
天幕暗垂,湖心阁上早早亮堂起来,尤其是四角悬着的宫灯,映着楼阁倒映湖中,似真似幻,海市蜃楼般。
沈辞是在阁中用的晚膳,两人各用各的,一餐饭吃得静谧无声。谢杳面前多是鲜辣咸香的菜,许是呛着了,眼圈不知觉一红,索性搁下手中象牙箸,咳了两声。
沈辞看她一眼,手上筷子停了一停,便视若无睹地接着夹起来。
谢杳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先前伺候我的那些人,我能要回来么?”
“不能。”沈辞擦了擦手,眼皮都没抬,“多数都杀了。你这时候同孤要,晚了。”
“我只要谢盈,”谢杳深吸了一口气,心知如今这境地不是劝他的好时机,只道:“我有事要问她。”
沈辞不置可否,只是起身往里头走。湖心阁并不小,外间本是歌舞宴席所用,往里是供人休息小憩的雅室,如今改作了沈辞的书房,最里头便是卧房。
谢杳跟上去,斟酌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今晨那人是什么人,能近得你榻边,着实不容易。迟舟呢,为何不见他人?”
沈辞推开卧房的窗,背对着她,语气无甚起伏,“迟舟坟前的草长了三年,也该有半人高了。想见他人,你去阴曹地府寻一寻。万箭穿心死状凄厉如他的少见,找起来该是容易。”
谢杳一时默然,看着他被夜风吹起的衣袖,欲言又止。
“你不必琢磨了,他就是护着孤离京时身死的。”沈辞回过身来,“孤今日与你说清了罢。”
“孤知道当年是你安排孤出京,救了孤一命。可当年孤母亲身死,沈家那么多人死不瞑目,与你脱得了干系么?你可知,你同穆朝来之前,在那个黎明里,昔日的镇国公府中是什么景象?过了这许久,孤仍是夜夜梦魇,梦到原本大好的局势,因着孤信错了人,节节败退,梦到孤被逼进家门,抬头却见自己母亲一早被钉死在厅中……谢杳,你认识的那个沈辞,也死在那里头了,死在那个天将亮的黎明里。”
他看着她,唇角犹带笑意,“孤也知道,当年你是受穆朝所迫。可那又如何,结果不是一样么?谢杳,你明知会有什么结果,你还是这么做了。孤记得当年孤不止一次对你讲过,要你信孤,你偏不信,你偏要去信穆朝。谢杳,你原本是孤在这京中唯一信任的人,毫无原则相信的人。可恰恰也是你,用行动告诉孤,没人是孤当真可以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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