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地方,谢杳回府后连午膳都未用,先是叫了水,足足沐浴了半个时辰。
谢盈进来替她加热水,却见她整个沉进水中,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换了一口气,将脸上水珠潦草一抹,又低头嗅了嗅身上。
谢盈这几日总隐隐觉着她家小姐是越活越回去了——话少这毛病费了好些年才好转,如今给一棒子打了回去,且更见沉郁。
要说早年的谢杳是一副安定的皮囊死死镇压着一颗不安定的心,那她如今,仿佛陡然抽掉了鲜活,是当真从里到外都死寂下来了的。
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谢盈见谢杳这动作就明白过来,敛了眉目低声劝道:“东宫的龙涎香,小姐往后,要闻一辈子的。”
谢杳抬头望她一眼,笑了笑,示意不必添水,站起身来任谢盈细细擦干身子,忽的喃喃了一句:“是啊,洗不掉了。”
谢杳从东宫回去时,便径直搬回了尚书府,好做大婚前的准备。谢夫人拿不准她心里究竟如何作想,只好小心翼翼看顾着。
第二日正是与迟舟所约五日之期。谢杳借了去东宫的名义,才从谢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里溜出来。
路上她假意一时兴起去看胭脂,在胭脂铺里刻意多等了一阵儿,直到与迟舟扮作的过路人擦肩而过,两人眼神只一交汇便各自移开,而谢杳别在腰间的暗色锦囊已不知所踪。
所幸太子这日并不在东宫,谢杳象征性开口过问了两句,便十分脆快地回了府。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便有下人来请她去到书房,道是谢大人的意思。
谢杳行礼问安唤了一声“父亲”,便恭敬立在一旁,一副认真听教的样子。
“杳杳,我只你这么一个女儿,自小放在掌心里疼大的。正因如此,有些话为父不得不叮嘱你。”
谢杳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谢大人,应了一声是。
谢大人接过茶来,终还是不忍心苛责于她,只叹了一声道:“父亲知道你是个什么性子,看着不声不响的,实则心里头疯得很。沈辞落魄至此,你不仅对大婚毫无抵触,还三天两头往东宫跑。”
他顿了顿,抬眼看她,又接着道:“无论你是何打算,往后的路,须得步步为营,时时考量,切不可再由着性子乱来。明哲保身,能护住了你自个儿,便是极好。”
谢杳低垂着眉目回道:“女儿记下了。”
谢永笑得有些苦涩,终究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用。末了只道:“你母亲这些日子总夜不成寐。待你大婚后,回府也难了,这两日多去陪陪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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