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的语气不爽快,这是笔赔本的买卖,他喂了最久的一个孩子却卖了最低的价格。老头手里躺着可怜的几块钱,他开口,声音是低低哑哑的:“前两天丫头买药用掉了,就剩这几块,你卖吧?不卖我也凑不出来多了。”
“他娘的!老子养了他一路!”
正骂着,刚好抬头瞥见路边树后头躲着一个扎辫子的人影,人贩子和车夫互看了一眼,总归送到这了,卖了好歹值几个钱,于是点头同意了。
老头并说不上高兴,嘴角都没抬起一下,将手里的钱给了人贩子后,抬手摸了把温自华的头,一个多星期没洗澡没洗头,大夏天里赶了一路早发臭了,摸上手都黏糊糊的。
温自华低垂的眼色里有一份倔强,他又天生长得眉清目秀,于是揉杂在一起,让人生出怜爱。老头盯着他看了一会,浑浊的眼瞳当中含着复杂感情,收回手时给他赶了两下绕过来的苍蝇。
这儿的树感觉很高,盛夏里,叶子也并没有家乡的树那么繁茂。
温自华跟着老头往路里头走,道路两旁的田里也是贫瘠的,枯草丛生,土块干裂,不远处有一只极瘦的牛,它还好是趴着,它要是站起来,它消瘦的横支着骨架身体肯定抬不起它的大脑袋。
温自华远望一眼路的尽头,土黄色的、灰蒙蒙的,他情不禁又回头看去——那两个人贩子还没走,远在那头的树下和一个红布衣的姑娘在一块。
老头带他走进围着半边篱笆的小院,家中只有一间土坯房,隔开两个小屋子,墙面的裂缝一路延到屋顶,它那毫不客气的模样,仿佛它才是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
“叫啥名?”
老头从床底下够出一个搪瓷盆,上面的瓷釉一点一块的剥落了,露出里面黑色的金属底,很像父亲手上被黄铜熨斗烫到而结痂的伤口。
温自华不说话,老头直起腰背,拿着盆走到门后,走出去又踏回屋子里,对温自华招招手。“过来。”他说。
他不顾温自华反抗,强行把他一身的脏衣服扒了个干净,拿透凉的井水从头“哗啦”灌下去,温自华大大一激灵,清水变成泥水从他的身体上蜿蜒流下,他几天没怎么吃饭,饿得受不住,老头还不停地拿冷水浇他,直浇得他耳朵眼睛全是水,勉强张开嘴巴呼吸。
满地的水把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晕成了深色,朦胧的水花声中,温自华好像听见老头又问他:“叫啥?”
他只顾着喘气,眼前黑起来,慢慢只看得到密密麻麻的小星星。
老头给他浇干净后便自顾往房间里回去,温自华道了一句:“毛巾。”
老头回头觑他一眼,道:“站太阳底下晾晾就干了。”又踢了两脚门边的一块石头示意,温自华便坐在那石头上晒太阳。
一会,一个红布衣、扎辫子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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