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舅舅离婚,回国去了江海县。他前妻叫考芙琳(Coughlin),是美国人,两人有个儿子,现在十岁了。祁天只见过他们一面,知道舅妈——现在是前舅妈了——很美,混血的表弟很好看。离婚后抚养权归考芙琳所有。这都是祁天偷着听到的事情。
他追问过为什么,但父母始终守口如瓶。问得多了徐文瑾会烦,骂他怎么回事,不管什么事都要打听,打听来有什么用。可祁天总是对自己未知的事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从小时候爱在家翻箱倒柜看凡是有字的纸片直到现在都是这样,从未改变过。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这样挺烦人的,试问如果家里另住一个总偷偷翻自己东西的人,自己会是什么感受?可他就是改不了。
当然,祁天的所作所为是有边界的,在乱翻这事上只局限于自己家里。
话说回来,不过随着祁天慢慢长大,他对唠叨的厌烦上升到了极点,一下子体会到徐捷的沉默有多么可贵。比起在家忍受爸妈用探寻的、小心的眼神盯着他看,又在他察觉的时候忽地把眼神挪开,他宁肯和徐捷这样寡言的人待在一起。
徐捷足够尊重他。祁天说他不需要接站,直接打车去家里就行,他也不阻拦。
徐捷讲话很有风格,不会絮絮叨叨地念一堆,他只明说一半意思,剩下的得他自己揣摩。比如他说青溪路19号,偏偏不说第几层哪一间,那便是让他别多问,提行李这事他一定要下去做。
祁天喜欢这种感觉,他被当做一个大人对待。
回想起来,之前那段时间的崩溃就是因为爸妈和教练仍当他是小朋友,但别人早就拿他当大人看了。当时他还没学会接受这种反差,妈妈偶尔还会叫肉麻的“宝贝”,教练总说“你们还小,不懂”,网民则严肃地告诉他:“你都十五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爸妈送他来江海县,是因为这里天高地远,他们想让他远离伤害的源头。
而祁天选择来江海县,是为了脱离保护长成真正的大人。
他认为只有快一些学会做大人,才能消化掉过往带来的伤害。
滴滴打车的业务还没覆盖到江海县。祁天又试了几个别的软件,首汽约车之类,发现更不靠谱。他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伸手拦下一辆天蓝色的出租。
江海县还是时兴人和人直接打交道,不用通过冷冰冰的机器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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