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利转过头,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糟透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开裂似的痛,也许我快要死了。”我实在无法体会他是如何能笑着说出这种话来。
“不如吃一点止痛药?”
莱斯利摇了摇头:“不想用那玩意儿麻痹神经。再者,现在的痛苦反倒让我更加感到自己还活着……医生,你们院的病死率是多少来着?”
“百分之零点一五。”我又补了一句,“不要多想,那个‘点一五’都是些极端的个例。”
莱斯利自嘲地笑起来:“你觉得一个愿意为了女友险些吞枪自杀的白痴还不够资格当小概率的‘个例’吗?”
“好吧、好吧。我承认,你的确迥绝流俗,但我不认为你会死。”我试着转移话题,“对了,莱斯利,你可不可以教我画画?”
“乐意之至。”莱斯利欣然答应下来,又话锋一转,“医生,所有骨生花患者在出院后都会失忆吗?”
看样子我们逃不开这个话题了。
“也并非那么绝对,”我解释道,“据说偶尔有人能想起一些琐碎的片段。人如果想逃脱死亡的命运,总要牺牲点什么,失忆是骨生花不可避免的副作用。”
他“哦”了一声,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我的心突然狂跳不止。
“怎么问起这个?”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四肢百骸的每一个神经都紧绷起来。
好在莱斯利只是说:“我在想,如果一个人完完全全忘记了曾经的事,那他还算是真正的他吗?”
我松了口气。
“我觉得算。即便是没有失忆,人活在当下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带着以前的记忆。你首先是现在的你,然后是未来的你,没有谁是因为过去才活着的。”
莱斯利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我们没再说话,天快黑了,大家也就陆陆续续回到了室内。
第4章
莱斯利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答应要教我画画竟然真的筹备起来。
那天晚上,我按照规定对各个房间进行日常检查,刚走进201就看到他正在忙前忙后。地上散落着许多颜料,莱斯利正将它们逐个捡起,因为疾病缠身,这一番动作他做得异常艰难。
我上前帮他将瓶瓶罐罐码放在一起。
“莱,你可以喊安娜来帮忙的。”安娜是今晚的值班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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