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广贤不相信有这么多条人命在前,文旌会不管不顾地去跟魏鸢再续母子情缘,他自己养起来的儿子,秉性人品他再清楚不过,不消细想,他便知道文旌想干什么了。
文旌进门时,任广贤正黑着一张脸等在花厅,周围气氛闷滞冷肃,小厮侍女们都被赶到了门外。
文旌放缓了脚步, 扫了一眼花厅,在那架上及穹顶的绫花木薄绢屏风后找到了两个小脑袋。
任瑾和任遥正各据屏风一边,抱着雕花细棱,颇为含蓄地探出半边脑袋,以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文旌。
文旌在心底哀叹一声,端袖冲义父道:“父亲,南弦回来了。”
任广贤转过来,脸色铁青,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还当我是父亲吗?”
文旌忙道:“您永远都是南弦的父亲,不管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
任广贤道:“既然我是你的父亲,那你做什么事之前不应当跟我商量商量吗?”
文旌垂下眼睫,默然片刻,道:“此乃南弦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想要打破僵局必得破釜沉舟。”他见义父面色不豫,在心底忖度了片刻,轻声道:“我与方祭酒已商量过了。”
任广贤一听他提方栩,愣了愣,满脸横飞的怒气僵在了脸上,慢慢敛去,陷入沉默。
好半天,他幽然叹道:“我早知什么都瞒不了你……南弦,你要知道,我将你养大,并不是为了让你去替我做什么,更不是想让你去做一把复仇的利刃。我如这世上所有的父亲那般,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远离所有的仇与恨,过平静的日子。”
文旌当然知道,不久前,赵煦曾经跟他说过差不多的话。
他转头看向屏风,任遥正扒着细棱眼巴巴看着他,目光莹莹,充盈着关切。
他的心缓慢沉落了下来。
“父亲,这是我该做的。”他铺开前袂,跪倒在义父面前,仰头,无比诚挚道:“我深受您的抚养之恩,本就无以为报,唯有替逝者伸冤,让他们安息。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我父汗的一条命,作为儿子,我也只是在做我该做的。”
任广贤垂眸凝着文旌许久,缓缓地摇头:“南弦,我从未对你说过,对于你的父汗,我心中有愧。”
他转过身,面对着壁上那卷发黄的竖轴画,叹息若轻烟弥散,染了岁月的尘埃。
“当年我和如眉两情相悦,可偏偏她跟哥舒耶奇先有了婚约,你父汗又偏偏不是那仗势欺人的恶人,他仗义,有侠气,是这世间最光明磊落的君子,我和如眉都不愿伤害他。就在我们无比痛苦又难以割舍的时候,你父汗突然说自己要成婚了。”
任广贤喟叹道:“如眉是个女人,她有时想不通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很清楚,耶奇是为了成全我们才要娶魏鸢,他是为了我们才把那个祸根娶进了门。我心里清楚,可我为了自己的私心,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去阻止。当年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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