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蔑的笑意。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次会面。”她扬起眉梢, 意态骄矜,又向江怀越道, “你真的是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了吗?”
“没人会知道这件事。眼下的太液池, 已经成了你的牢狱。”江怀越冷淡地道, “如果不是因为馥君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我又怎会将她带到这里?”
相思盯着金玉音,这个她在数年前曾经见过,却因其戴着面纱而未能亲眼见到真面目的女子, 如今虽然脸色苍白,却还隐含傲然姿态。
“我的姐姐,是你杀的?”相思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才一路紧随,可你, 就因为害怕自己的样子被她看到, 就这样将她杀了, 还弃尸荒野?!”
金玉音冷漠地看着她, 有意侧过脸去,望着被风吹得不断摇曳的水晶帘。“是,我不想因为这一小小细节而导致全盘皆输, 不管她是否真的见到我摘下面纱的样子,只要有一点可能存在,我就不能让她再活下去。”
“那是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就那样不值一钱?!”相思攥紧了托盘,眼前一片模糊。
金玉音紧抿双唇,执拗地扬起下颔,过了片刻才冷笑道:“怎么,你以正义凛然的姿态来指责我?要不是小穗被人强行救出了团城,你这辈子,哪里还有见我的机会?你以为我现在被困在此,你就可以高高在上前来报仇?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将我杀了,在我心里,你也只不过就是个卑微低俗的教坊女!”
江怀越听她说罢,眼神一寒便要上前,却被相思拦住。
“大人,你不用为我出头。”相思低声说了一句,又以明利的眼神望向金玉音,“你可知我在未入教坊前,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犯官之后……”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却已被相思打断。
“犯官之后?”相思冷冷地走上前,迫视着她,“我父亲是兵部尚书,我母亲出身名门,外祖父曾任国子监祭酒,我姐姐知书达理,曾许配给兵部主事之子。我云家上下,无一人低俗浅薄,不幸因为父亲卷入政事纷争才导致家业破落。沦入教坊,难道是我自愿?家遭突变的无奈与痛苦,难道你自己就没有领受过?你自诩出身不凡,才华卓然,却只为自己谋求后路而致使他人无辜丧命,还哪里对得起你所谓的书香世家?在你眼中,这世上所有的不公似乎都被自己尝尽,可我呢?我与姐姐又何尝不是自幼失去家园,也失去自由,我们在教坊里受的凌|辱折磨,难道会轻过于你?我从小就被姐姐护在怀里,是她含着泪为我挡住一次次危险,只告诉我,要忍受磨难保全性命,无论旁人如何为了生计而丧失尊严,我们……绝不能也像她们一样,不能忘记自己的出身,不能忘记父母的教诲,哪怕被人嘲笑讥讽,说我们不识时务,也得持有那一份气韵,存着那一点心性。我不明白的是,你这样一个自私绝情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评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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