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那么以后呢?他这辈子都没有功名,一事无成浪迹四海,难道叫我跟着他去餐风饮露,还是要我换上布衣棉裙,与他一起男耕女织?!我失去的全都没有要回来,却还得浪费后半辈子,成为双手粗糙的民妇村姑吗?”
“你看不上他了,是吗?”江怀越讥讽地扬起眉梢,“曾经让你仰慕依靠的表哥,经历科场案之后意气阑珊再无前程,你不愿跟他再续前缘,但他至少……还为了保你,自尽于我面前。”
金玉音嘴唇下意识地动了动,随后才冷冷道:“那也是他自知计划失败,不想被你们抓回来拷问罢了。你以为他对我还是一片真心?若不是我对他说,只要他能使我怀孕,那么以后不管是不是我亲生的孩子登上皇位,我都会想方设法让他重获清白,荣登朝堂,他这样一个计谋多端的人,会真的甘愿冒险与我私会?说什么情意难忘,还不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江怀越悲悯地看着她,慢慢道:“你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吗?”
“怎么?你觉得我冷漠无心?”她毫无避讳地直视他,“我说过,十四岁进宫前,我有过梦,有过家。可是,自从进了宫之后,我面对的只是无尽的冷落与狠厉的教训,我还需要对人怀着一颗赤忱的心吗?你同样如此,沈睿不也是这样?!”
“不……他其实,在临死前,还为你考虑过。”江怀越望了望窗外,“他为了自杀而故意激怒盛文恺,在我们面前说,相思的姐姐馥君,是他亲手勒死的。”
他说到这里,又盯着金玉音。
她墨黑的瞳仁有所波动,犹如古井微澜。
江怀越放缓语速,道:“其实,馥君……是你杀的。对不对?”
金玉音深深呼吸了几下,毫无感情地反问:“为什么这样说?你觉得,他是给我顶罪?”
“沈睿说,因为发现馥君早就在那个院子外窥伺,怕她看到自己的长相妨碍他以后要做的事,所以将她半路劫走杀害。可是相思不是更直接面对他吗?他的长相被相思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什么不杀相思却杀馥君?如果他有心遮掩,从一开始就不该自己出面,却又为何在事后忽然惊觉不该被人看到样貌?而且他说自己驾车返回,才发现馥君的行踪,进而将其杀死,那么原先与他一道的你呢?难道他会将你送到别处,再去杀人?”
江怀越顿了顿,见金玉音还是一脸冷漠,又道:“而你则不同,你从一出现就戴着面纱,言语行为有意和平素不同,为的就是掩饰身份。按照你设想的,应该是从始至终不露真容,不料在你发怒斥责相思时,她愤然反抗,拔下金簪划伤了你的脸颊。你当时虽然未曾取下面纱,但或许在出门后,或者是上马车时取下面纱查看伤口,而后来沈睿带着你去而复返,发现了馥君原来一直等在巷子里,这个时候,最该惊慌失措的,不应该是你吗?你平素的温婉端庄如果一旦被识破,作为女官私自出宫的罪名一旦落下,你的一切希望,不是都要成空?!”
金玉音沉默许久,最终紧攥着素手,硬声道:“是,如果不是她偷藏在巷子里,我又怎么会亲手将她勒毙?你以为我想杀人吗?我的这双手,是用来研墨作诗,是用来抚琴拨弦的!我难道愿意品尝那种绳索紧攥于手中的感觉?!”
一声沉响,房门忽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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