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怀珠在甬道上迎面碰上皇上的骄辇,四个近侍抬着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过去。她的余光里看到皇上塌坐在上面,面无表情,眼神带着一丝茫然。她连忙低头退到墙边。待皇上走过去,她抬起头看皇上的背影,金线镶边的深棕色衣袍随风摇摆,在橘黄色夕阳的映衬下渐渐的隐匿了原本的颜色。此刻,这个被人抬着的皇上,好像和每日瑜妃殿里的皇上不是一个人了。
她曾经无数次听到皇上和皇后吵架,皇后向老太后告状的消息。他们吵的架应该和瑜妃吵的不是一种,毕竟和瑜妃吵架过不了多一会儿两个人就互相给对方找台阶下。怎么能吵到太后面前呢。
她对皇上充满了好奇,每碰到一件事,就总是想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像是宫里人都传说皇上和太后关系不好,但皇上倒是从来没说过这话;像是他们出逃的那一天,到底他知不知道瑜妃已经死了,如果知道他还会走吗;像是如果他看见瑜妃陷入危险中,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保护她。宫里的其他人总是为皇上传说他的心思,她却从不肯全信。越是好奇就越是猜不透,也不知道从何处能得到答案。后来慢慢的,她也怕找到答案,怕的是找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在她心里,皇上是这世上完美的男子,而完美总是要有些神秘而猜不透的地方的。就是要离得远些,看的朦朦胧胧的,才能在心里靠着想象填补上所有未知的缝隙。
☆、付出
腊月二十四一清早,天还没亮,怀珠刚起床就在门廊上碰上了刘公公。刘公公是太后宫里的大太监,跟了老太后三十年,可还是小心翼翼的一步也不敢走错了。不论当不当职,他每天都是最早一个起,最晚一个睡。不论是刚入宫的小太监,还是皇上王爷,他永远伺候周到。有时候真也不知道他图的什么。
珠子,来,李公公把她叫到一边。以后你原先主子的事可别再跟人说了,问也别说,李公公面无改色的说道。怀珠一怔,她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加速,想起原先听到老太后亲自赐死瑜妃的传闻。我本也没想说,怀珠答道。主子忌讳这个,他眼神示意着太后殿里。我以后绝不再说了,谢李公公,怀珠如是说。做奴才的,就是得让主子省心,再不济也不能让主子添堵不是,主子高兴了,我们就算没白伺候,这一天也算没白活着,李公公补充道。怀珠自从进了慈宁宫,发现老太后虽然要求多,平日里用人的地方多,倒是从来没罚过宫人们,连脾气都没发过。但不论太监宫女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一点伺候不好了惹老太后生气。李公公是最得老太后信任的,却也是最小心翼翼的,而他早已混到了大太监的地位上,本不必每天比老太后早起晚睡的伺候。但听他这么一说,怀珠好像突然明白了,许是他早就把当奴才当成他一辈子的事业,头等重要的大事。
怀珠退后半步,低下头弯下腰道,李公公,您不嫌弃的话,当我干爸爸吧。在宫里,新宫女进宫经常会认干爸爸,一种名正言顺得宫里老人庇护的方式。怀珠上一个干爸爸是给瑜妃梳头的刘公公。他入宫有四十来年了,到死前也只混到了给瑜妃梳头。不过宫里看他干了这么多年,上岁数了,分给他了一小间屋子,不用和其他人一块挤着住。屋里面摆满了各式的烟斗,烟叶跟卷烟的烟纸。他爱抽烟,不过太监们在宫里是不许抽烟的。他每天除了给瑜妃梳头也就没什么旁的事了。就躲在屋里,鼓捣他的烟叶子,卷好了又拆开,就是不能点着。在瑜妃被冷宫里的日子,他们还见过两次,那时候他已经不给瑜妃梳头了,就每天在他那小屋子里待着。直到有一天,尸体被人发现,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右手捏着燃了半截的卷烟,左手抓着一个烟斗,烟叶撒了一地。
李公公说他考虑个几天。
过了年,正月初二,又是一个到神武门探家人的日子。从瑜妃走了之后,她一开始去过几次神武门,可是没见着他,后来就没再去了。也一年多了,不知道他是已经不在宫里当差了,还是调去了别的地方。小喜说她额娘定是又给她带了年货,她拿不动,偏要拉怀珠一起去。她只得跟她去了,其实心里也还有着那么一些念头,兴许又能看见她。果然,他没被调走。小喜进了神武门旁的偏殿,她放眼望去就看见了他,正当值。那种感觉不只是看到了一个熟悉舒心的人,也好像看到了过去没那么多忧虑的生活。
他也看见她了。
一年多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出宫嫁人去了,他笑着调侃她。你呢?不在神武门当值了?怀珠反问。这不是跟着保护皇上太后去了吗,就有那么半年不在,回来了你也没来了,他回答。哦,怀珠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年没见好像生疏了很多。你等着,他说完往宫门外走去,回来的时候手上举着一支糖葫芦。这些日子过年宫里东西太多了,都吃胖了,可不敢吃了,她说。没事,拿着回去慢慢吃,他把糖葫芦塞进她手里。小武,她叫他的名字。在外面的时候想回宫吗?她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想也不想,宫里头日子清闲,可总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在外面的时候有苦有累的,倒觉得每天过的都挺实在的,以后有机会跟你细讲,他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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