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帮腔道:“对啊,多听听你表哥的,想去美国有的是机会。”
舅舅满上我面前的酒,严肃地问道:“这么说,你以后不打算回来了?”
“我在那边已经找好了教员的工作,下个月就要赴任。”
“博士毕业才多久呀,怎么这么快,不在台湾多待一段日子,你爸妈想你得紧呀。”舅妈夹了一块油润的红烧肉放在我的碗里。
“他们实验室的工作能是说放就放?”舅舅举起酒杯,说:“来,钧安,舅舅敬你,你是咱们家往上数四代学问最高的人!你爸当年是出过国,可惜是游学。你妈那时候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怕不能向死去的父母交代,也没让她出去。舅舅我呢,年纪轻轻就出来打仗,学历止步士官学校。还是你最争气,读了一个博士!这杯酒,舅舅替咱们全家人敬你!”
两只小玻璃酒杯清脆地碰撞声,我和舅舅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舅舅是当长辈敬你。你是舅舅看着长大的,我和你舅妈结婚晚,生佳佳更晚,说实话,我是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你现在要定居美国,舅舅岁数越来越大,真是见一面少一面……”舅舅说及此,不禁哽咽,我的鼻头猛地泛酸。我叛逆期最狠的几年,正值战事吃紧,我爸在外作战不着家,我与我妈闹了矛盾就出走,常常宿在同学家,更甚睡在街上。是舅舅不厌其烦地教导我,即使我偶尔顶撞他,他依然包容我、理解我。我今天的成功和舅舅当年的教育有着莫大的关联。
我干下杯中的酒,看着舅舅说:“往后一定有大把时间见面,您放心。”
“你这个人瞎操心,身体好好的,说什么见一面少一面,多不吉利。”
“是啊爸爸,您还要看我结婚生孩子呢。”
“好,不说了,吃菜吃菜。”
舅妈做得川菜很够味,我许久没有吃到正宗的水煮肉片,比往常多吃了两碗饭,一餐饭下来酒足饭饱。
季风过境,天降暴雨,花园中五颜六色的娇艳花朵,顷刻间变作了满地落红。收音机里女播音员提醒台风即将登陆,市民们务必做好准备。原计划饭后散步泡汤,我站在落地窗前,忧郁地看着即将暗下的天色,佳佳忽然拍我的肩膀,说:“表哥,上楼帮我绑蚊帐罢。这里的蚊子可毒啦,今晚没有蚊帐,你可要睡不着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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