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痛心。他甚至将我们之间从前亲昵的外号变成了辱骂,他痛斥我是个十足的大憨货!
他一边以充血的眼睛发怒,一边嘴上清楚明白地说,现在是新社会,我们是表亲,况且他答应舅舅已经过继到张家了,名义上已是我的二哥,岂能罔顾人伦,还重复那句我明明知道他最不喜欢旧社会里的一切!
屋里小孩子被闹声吵哭,而国安由刚开始的怯弱躲避转变为勇敢护人。瘦小的她来到我们之间试图阻隔争吵,她抱住我,乞求我们不要再生气吵架了,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国安生怕我被欺负,她甚至挡在我面前,朝仲砚大叫一句,爸爸!你不可以凶妈妈的!
那一声妈妈如雷灌耳,惊得我们呼吸一停,包括国安自己。
十几秒后,人到中年的仲砚有了某种无法被压抑的气性,他抬起手差点掌掴了竟懂得事情的国安,那瞬间,还是我把脸送上去,实实在在替苦命的国安挨了这巴掌。
这一巴掌和那一声妈妈同样响如惊雷,顷刻之间,仿佛震散了所有,昔日一切温情化为乌有。他失神看着自己发红的手,又不知所措望了望我,当他满怀愧疚想伸手抚摸我的脸颊时,我道一句明白了,一转身即雷厉风行收拾我的东西卷铺盖走人。
只有国安哭着求我不要走,她大哭特哭的认错,卑微承认自己错了,不该希望姑姑成为妈妈,妈妈没了她还痴心想要妈妈,是她错了。
我狠下心来不理会国安的哭诉,只向仲砚作出最后的交代。
我走了,只求你一件事,把你中年人的浮躁脾气压一压,不要欺负我的国安,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啊……舍得哪怕欺负她一下子呢?你们管过她吗?一个生了她却不疼不爱,一个答应养育她又忙于工作,她可是我捧在手心里帮你们养大的啊!
我一边抹泪收拾行李,一边控诉他。
他从不在家里抽烟,那一巴掌后他开始点上一支雪茄,默默大口地抽,也生硬呛到了自己。不管雪茄有没有呛红他的眼睛和喉咙,他只沉默着使劲儿地抽,仿佛要把自己给抽死呛死才算完事儿。
出门前,国安还死死抱住我的腿,小身体也被我艰难行走的力量给拖走。仲砚一发话只是让国安回来,不准再阻止我!
我最终彻底推倒了国安,才泣不成声地夺门而出。
身后国安撕心裂肺的哭,一会儿叫我姑姑,一会儿又随着懂人事的行为呼唤我妈妈。之后我只能听见她被大人捂住嘴,拉进房子里强行关起来的嘭嘭咚咚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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