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捡人来救了,会很危险,特别是像我这样伤势不一般的,也许会给您一家人都带来麻烦,或者您听过农夫与蛇没有?
有点儿道理,得亏我救了您,您才能跟我说这些话,我才能知道好歹,这啊也许就是好人得到的一个好报。
您想得开,不一般呐,将来确实是有福报的人。
谢谢您啦。
那是我最后一次送饭时,我们的对话,并且那也是我们第一次发自内心拈花一笑。
此后,他不留一丝痕迹的消失了,我是说,他把破房子住过的痕迹都人为消掉了,好像他这人从来也没在这住过一样。
习惯了连日送饭后,我有些失落,但不是奢望他还钱给我。
我救他的时候,这钱已当做小慈善了。
我失落于他就像向龄他们那样走得悄无声息。我只是希望他能像我过去的那些朋友一样,多存在一段时间,多与我说说话。
可惜这人大多时候沉默寡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总是一副思虑沉着的模样,似乎因逃亡经历,难以笑口常开。
但我这些天已经把他当成新朋友了,即使我对他一无所知。
他那还算孔武有力的身骨,以及硬朗的五官,与大部分北方硬汉的体格与普通的脸一样,没怎么能记住,也不至于毫无印象。
梧桐
在一九三几年不知几月几日的时候,仲许已先从英国回来,但确切在1935年末的冬季,我们才见上一面。
那时他已身穿许久浅蓝灰色的军服,头戴缀有精致梅花的大檐帽。军装两肩之上的领章底色为黄色,上面缀有三道蓝线,一边是几颗三角形的军衔,一边是交叉的竹节。那一袭与他融为一体的军装,将他的高大越发显得英姿勃勃。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旁边那棵岁数不计的梧桐树一样,苍劲魁梧,永不折腰。
可惜的是梧桐树在当时已快落光了叶子,近乎光秃秃的,一派死气沉沉,没有他像昙花在午夜如此惊艳的那样朝气蓬勃。但梧桐树的枯黄落叶在我们之间旋转纷飞,依然散有一种凋谢的美丽与悲伤。
我相信他是体面地过来遇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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