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低头看她,踌躇半饷,说,“抱歉,长宁,我做不到。”
陈世是家中独子,这一辈只他一人无兄弟姐妹,娶她之后又无子女,百年后理应葬入陈家祖坟而不是入皇陵。
长宁心中早已知晓,可难免还是失望。她掩下眼中的失望,重新露出一个笑,小猫一样软声笨拙地安抚他,“没关系,京中和陈林不远,在哪里都一样的。”
陈世手指爱怜地拂过她的头发,似悲悯又似怜惜,叹了口气道,“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长宁柔柔一笑,眷恋地蹭了蹭他的肩膀,有些不舍。
陈世抱着她继续说道,“毕竟,我已经替你留好遗书,你死后不入皇陵,自愿葬入我陈家祖坟。”
长宁呼吸微顿,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犹疑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你虽然是大郢的长公主,但既然嫁进了陈家,不论生死都是陈家妇,百年后自然应该入我陈家祖坟光耀门楣,而不是入皇陵。”
陈世温柔地看着她,目光专注深情,一如往昔朝夕相对的暮暮朝朝。
更像一只雌伏多年的凶兽,用伪装出来的温驯麻痹了所有人,在最后一刻终于露出一口獠牙。
一口吞掉了所有温柔的幻象,将尖利的獠牙狠狠地插进长宁的心脏,嘴边沾着她的鲜血,还无害地冲她微笑。
可怕极了。
陈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温声道,“长宁,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本就是这样的人,是你们从未看清罢了。”
“世人想看温和谦恭敬有礼,我便温和谦恭敬有礼,你想要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便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们两相得益,你有一个好夫君,我在朝中青云直上,这有什么不好呢。”
像是怕吓着长宁,陈世换了语气,放缓了声音,轻声说,“你放心,我陈家并非无后辈,不会让你身后孤苦,不信你瞧。”
他冲着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小孩招手,像叫一只猫或者一条狗一样随意,他在长宁耳边轻声哄道,“长宁,你看看他。”
那小孩不过五六岁,怯生生的,瘦骨伶仃,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衣服上打着五颜六色的补丁,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还有一层黑色的茧子,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长宁盯着他看,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吃人的洪水猛兽,那个将被揭开的真相,会颠倒她的整个人生。
陈世叹了口气,似无奈又似惋惜,他两只捏着那小孩的下巴,以不可拒绝的姿态强迫他抬头,语气却依旧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刻意压低的声音醇厚得像一壶醉人的美酒,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长宁,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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