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阴(十九人)
小舒,情势已无法挽救,最后一则,交给裘贯武。若他能活着回来,你便能读到我的日记。届时无论我是生是死,请你平安,珍重。
成陟书。」
轻伤抗枪继续上阵,重伤掉队自生自灭,还有几个垂死的兵被裹麻袋扔进沟槽。
裘贯武奄奄一息地躺在野地,成陟将日记本塞进他怀中:“努力活下来,回家去,和你老婆儿子团聚。”
成陟最后一次摩.挲划痕遍布的封面,闭眼低声说:“保重。”
夜寒,战壕歪七竖八地躺着活人死人,南方的初冬死不肯下雪,空气潮湿无处坠落,只能裹挟冰冷黏在裸.露的皮肤上。
成陟披军衣窝在土堆边,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醒来时梦乍乍,有点分不清何年何月,何时何地。
这一年来,他记性差了许多,偶尔一场噩梦,像怨鬼蚕食了记忆。他努力回想,那些阳光充沛的过往,便似灰烬里一张照片,有半截残画,却已认不清全貌。
副团睡不着,搪瓷杯冷在手心。
成陟掀开外套:“小陈,你有事干吗?”
“没有,这时候能有啥事儿?”
成陟说:“那我给你讲讲我老婆吧。”
副团觉得稀奇:“您以前不是不愿意说嘛?咋的今天脑袋一热,想跟我唠嗑了?”
成陟小孩似的,抱膝盖倚靠土堆,仰望毛毛的月亮:“这场仗打得太久了,我怕我忘了……好多事我已经忘了,我不能忘了…”
他絮絮叨叨颠三倒四,副团听不懂,成陟自顾回忆起来:“我老婆,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辫子这么长…”他往胸口比划,“油墨一样又黑又亮,穿着蓝色长褂,像个女学生。”
他笑了笑,“那时我就觉得,她穿绿色肯定好看,得那种盛夏荷叶的绿,生机勃勃的模样。”
“您想得还挺远,这算一见钟情吧?”
成陟目光呆滞半晌,摇头:“我忘了,有时我会想,如果不贪她舅妈那口手擀面,是不是就遇不上了。”
副团感慨:“那可得庆幸了。”
成陟还是摇头:“不庆幸,要是没遇着该多好。”他痴痴望月亮,“她是池塘的尖头荷叶,我是秋日里一阵风,她若逢我,会枯萎,会死掉。”
副团看他神游一般恍惚的脸,暗自猜他睡糊涂了,又或者他已经糊涂很久,今日交心一谈,才知他已病入膏肓。
副团硬头皮接话:“嗐,您甭胡乱想了,您媳妇儿不还活好好的吗?”
成陟点头:“是啊…”他躺下,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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