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裘贯武搓着掌心融雪:“洗手…洗不干净,指缝里还有。”
他抠指缝,扑簌簌尽掉些红褐色碎屑,副团强行分开手掌:“洗洗洗!洗啥玩意儿?!快进来吃饭!”
副团使劲扯开帐帘,正对门口的木板床蜷着一人,一动不动,幸好有白水汽从脑袋升腾,否则副团还真能当人死了。
他推推肩膀:“团长?”
成陟的后背缓慢起伏:“…什么?”
副团吸鼻子:“吃饭不?”
成陟蜷得更紧了:“不想吃,你吃吧。”
副团偷偷嘀咕着,成陟忽然说:“那小姑娘,或许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两岁,我女儿也快两岁了。”
他不再言语,将两张照片揣进手掌,贴近心口,水汽凝在他鬓角,好似眨眼白了头。
*
梁舒自睡梦中惊醒。
黑夜里,嗖呦的北风鬼哭狼嚎,伺机钻窗缝谋求温暖,引得豆绿色布帘鼓肚子驱逐。
梁舒去合窗,枯树最后一片枯叶飘下,停驻于窗台。她推窗去捡,枯叶却被窗框扫落,打旋儿埋入雪中。
梁舒陡然想起七年前的深秋,成陟在医院窗台下仰望,彼时阳光热烈,笑容比阳光更热烈,她不敢看,怕陷进去便灼伤自己。
梁舒鼻尖发酸,忽听见身后安安哭闹起来。
她连忙关窗跑过去,安安在摇篮趴着,头仰得老高,试图抓栏杆爬起来。梁舒抱她出摇篮,安安扯她头发:“妈…妈…爸爸…爸爸爸爸…”
梁舒捂了捂她的额头,发现它又变得很烫。她来不及换衣服,随手搭了件大衣便冲去医院。
大雪已停,街巷静籁无声,梁舒一走一滑,几乎是一路摔进医院。
安安在病房挂了整晚吊瓶,梁舒双眼睁得老大,还时不时探她的呼吸,生怕自己睡着,安安也就此睡过去。
熬到天明,医生复查后说安安是肺炎,小孩得肺炎很凶险,再加上天气条件不好,只怕会有后遗症。
梁舒怕极了,闻讯赶来的小姨太太陪她坐长椅,她伏在她肩头哭到:“最近心里总不踏实,成陟不来信也不给电报,安安又病成这样,我很怕…”
小姨太太拍后背:“别瞎想,安安体温降下来了,成陟也会给你回信的。放心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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