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梁冯拖过去,舅舅和舅妈也推脱不得。梁冯指着成陟:“你!成陟哥!就你!过来一起!”
成陟正脱帽拍灰,闻言摇头:“我?不好吧,我又不是你家里人。”
梁冯提着裙摆,硬是拽他往人堆里走:“万一以后是呢,对吧?我姐大晚上跑你宿舍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
成陟悄悄冲她竖拇指,我装作没看见,任她把成陟推我身边。成陟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我被她拖来的。”言下之意他是迫于无奈。
我斜睨他:“你要是不想,十个梁冯都拖不动你。”
成陟戴正了帽子,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终于了解我了。”
我别扭地想挣脱,摄影师却大喊:“好了好了,旁边的别动了!就这个姿势!”
闪光灯过,六个人的笑脸在框中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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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及照片洗好挂出,舅舅和成陟就融入了西行的队伍。
在送人的浪潮里,我见到了孙灵薇。她穿着喜庆的红旗袍,鬓发则缀满珍珠饰品,看起来隆重而刻意。
梁冯同我说:“前天她也嫁人了,是我舅舅团里的,好像是个营长,叫…恩.…裘贯武?啧啧,真虚荣,听说她嫁人条件提得可高了,要不是她家有钱,那裘贯武也不会看上她。”
望着孙灵薇游离的眼神,我不知该作何感想:“也许…她就是喜欢裘贯武吧。”
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将士从旁路过,舅舅骑在马上,冲梁冯方向望来。梁冯双手拢在嘴边:“胜利归来!”
她嗓门扯得很大,我忍不住捂耳,在吵吵嚷嚷中看成陟从视野擦过。
他的军衔和帽徽擦得熠熠生辉,笑容一如既往,还冲我做了个口型。
我看明白了,他说的是[等我回来]。
*
时间在忙碌与忧虑中过得很快。
长沙城在接连两次浴血后归于平静,日寇的队伍被挡于千里之外。商铺展现了蓬勃的生命力,各色店铺齐齐从废墟萌芽,茶楼酒馆的生意也重归红火。
有了娱乐,消息的传播迅速了许多。那些好坏胜败,在人们嘴里成了“别的地方”,仿佛只要岳麓山还高高耸立,长沙就是战乱中最平安的净土。
赵有年自请去了前线城市,希望出些微末力量。梁冯怎么劝阻也撼他不动,只得埋我怀里哭泣:“我最讨厌过我妈那种生活,可那没良心的居然也让我尝到这滋味。”
我没资格评判他,因为有个人也在这危机时期,让我遭受夜不能寐的痛苦。
1943年11月,常德会战陷入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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