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没一会,她又来到他那儿学习,仿佛下午的莫名其妙是幻觉,谢蕴忍不住看了她几眼,桌子下的腿便被谭怡人踹了脚。
本想问她发什么疯,可赶上如今各大高校作为考场已经闭校,周末就要高考,说出口生生转变成安抚的话,“这两天多休息就好,不用学得太刻苦。”
一切几乎在这时候就已经定下,再有那么些许名为运气的东西也不在人可控制的范围内。
她埋头不答,谢蕴已经移开目光,低声敲打着键盘回邮件,她蓦地向前探身,扒在他电脑上方,目光沉而深。
“你有没有看过那本手札?”
“大概看过。”
以他看任意一个老物件那样看,没仔细读过内容。
她显然看得出来,忍不住垂眸,谢蕴看得出其中的失落,伸手拨乱了她的刘海。
“怎么了?”
“没怎么。”
像他习惯了她一言不合就动手那样,谭怡人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习惯了他爱弄她的刘海。
画着函数图的演算纸上,一方空白处,她下笔有些凌厉,字如其人,随意又慢腾腾地写下去。
“皖南又打仗了……”
于谭怡人来说,关于夏天的回忆并不轻松。
高一结束的那年夏天,谭耀祖的的身体应该已经检查出毛病了,他开始酗酒,常常喝个大醉后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他是个好父亲,是一个不太擅长又努力进入角色的好父亲,谭怡人面冷心热,在门外听谭耀祖痛哭声,听他嘴里说着后悔对不起之类的话,她无从开口关怀,甚至家里没有第三个人听她倾诉。
高二结束的那年夏天,谭耀祖猝然去世,谭怡人独自承受一切,满心惧怕无助,直到头七才等来救世主一般的谢蕴。其实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人来,只是他到了,就会让你凭空生出痴等许久的错觉。
高三结束的夏天,她高考慌忙,毫无心理准备地接受难看成绩,再在太阳大得仿佛要吞噬融化人间的一天去了南山陵园——祭奠谭耀祖。
朱淑真写“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符合谭怡人眼中的夏。
那时候报志愿的日期已经截止了,她瞒着谢蕴,在最后一天删掉了所有志愿信息,提交空白。
而站在谭耀祖的墓碑前许久,她才收了遮阳伞,摘下墨镜,却转身埋在谢蕴肩头,无声落泪。
那是谢蕴第二次见她哭,谭耀祖去世一年整,他们相遇一年整。
因为是祭祀,两人都穿了一身黑,大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搂在一起又更热上几分,谢蕴伸手拍她的背,低声安抚。
“小丫头,你长大了。”
“你很快会读大学,年底就满十八周岁成年,我把房产转给你,你可以迁出去自己立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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