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那时候……”秦琛斟酌了一下,好不容易高昂起来一点的情绪,又跌了下去,“我没想着要活出个什么样来。我参军,只是因为刚好看见了宣传,我又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别的,我就去了。就这样而已。”
“但是你做得很好。”
秦琛愣了一下,闷闷地说:“没有很好。不够好。”
他不再说话了,你感觉到他的小臂渐渐绷紧,呼吸又急促起来,牙齿神经质地碰撞着,发出格格的细微声响。
“秦琛。”你叫他的名字,他鸦黑的睫毛直直地伸着,眼神空白一片,你摸摸他的小臂,又叫了一声:“秦琛!”
他剧烈地颤了一下,这才嗯了一声,但呼吸仍然不稳。
“没关系的。”你对他说,“你做得足够好了。”
谁想他用力地摇起头来,一边摇头一边把自己蜷得更小,好像空气中有一个无形的壳,他要努力把自己塞进去,只要塞进去了就是安全的,就什么也不用怕了……他发出一声模糊的悲鸣,把头埋进膝盖里,过瘦的脊背像震动的山脉般上下起伏,他不断地喘,呼吸沉沉地打着颤,像被扯到极致的布条,仿佛下一秒就会迸发出撕裂的脆响……你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他的脊背,嶙峋的骨在你手掌下一寸寸硌过,肌肉硬得像石头,在巨震中抖动。
“没事了,秦琛,你是安全的,我在这里。”你对他说,“秦琛,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秦琛嘶喊道,他没有抬起头,声音从膝盖下方传来,听上去潮湿沉闷,他喊得如此用力,以至于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汩汩地淌出血来,那血又从他声带里继续淌出:“没有过去……不会过去的。”
“我还看得见他……他们,就在我前面,我旁边……是我动静太大了,我要是再轻一点,不,我应该贴着墙,不,不对,我不应该跟在队长后面……火,血,骨头渣子,队长只剩半个脑袋了,那只眼睛还看着我……是热的……你知道脑浆是什么味道吗?他看着我……地板在震……爆炸……好烫,一只眼睛,还转了一下……我不该去……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人是……”
“秦琛!”你手从他胸前绕过去,硬生生将他从双膝间拔出来,“秦琛,你看着我!”
秦琛瞳孔扩散到了最大,眼白里全是血丝,他惊惧地喘着粗气,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成一绺一绺的,他的手冷得惊人,徒劳地攀着你的衣角,像已经死去的藤,轻轻一拨就会零落成灰。
你捧住他的脸,贴上他的额头,像暴雨天在污水里浸泡过一样冷,他的眼珠迟缓地动了一下,勉强望向你,好像终于清醒了一点。
“秦琛,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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