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这样看了你多久。
“早上好……?”你试探性地跟他打招呼。
他没有说话,被子下的隆起拱了拱,把自己蜷得更小。
“我没有恶意,”你坐起来,认真地对他说,“我昨晚去打水,看见你昏倒在路边,觉得很担心,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这感觉很怪,你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需要向一个成年男性强调自己没有恶意……但他看上去战战兢兢,每一根发丝都僵僵地立着,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恐惧,他想逃,但他不敢逃。他就像是钢筋森林里最绝望的一只动物。
“我不接女客。”他说。
“我不是……”
“我的衣服呢?”他打断你的话,死死地盯着你。
“我拿去洗了,它们都湿透了。”你只好回答他,你站起身,他仰起头来看你,你向他解释你的行动:“我把你的衣服晒在阳台上了,我去给你拿来。”
结果那套衣服还半干不干的,你本想把它们收下来给他带回去,但转念一想,你又把衣服挂了回去。你从衣柜里取了你当做睡衣的男装T恤和宽大的运动裤,他虽然高挑,但身形瘦削,应该穿得下。
你把衣服摆到他旁边:“你的衣服还没干,先穿我的吧。我去洗手间。”
男人没有答话。
你想把空间留给他,也不再多话,转身往洗手间走去,到门口时,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你没忍住,回了下头。
男人侧对着你,棉被从他肩头垮落大半,过分突出的肩胛骨像是畸形的翅骨,他伸手拎起T恤,正垂着眼打量那条孤零零的裤子,他重重地抿了下唇,眼神空茫茫一片,好像一瞬间被杀死了千万次。
你猛地意识到,你没有给他拿内裤。你回想起他残缺的性器,悔意涌上你的嗓子眼,你想走过去告诉他你并非有意用这种方式羞辱他,只是他自己的贴身衣物还没干,你又实在没有男士内裤……但是过期的解释反而是另一种伤害,你眼看着他的眼神重又恢复沉寂,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在洗手间里磨磨蹭蹭待了好久才出来,男人已经换上了你的衣服,大小似乎还算合适,只是裤子短了些,露出脚踝以上的半截小腿,瘦得皮贴着筋。
“你好点了吗?”你问,“你昨天烧得很厉害。”
“我没事。”他回答。他盯着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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