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消散,在桥尽头等待的人影终于清晰起来。他们一共两个人,一个长身玉立,面貌英俊,年纪不过二十七八,神情之中却带着惯战沙场、历经死生的人独有的冷漠与镇静。高高的眉骨投在眼睛上方的阴影,又同时显示了骄傲与抑郁。这人不是别个,正是不久前在沁雪园擂台上被韦春龄一枪扎伤的侯英廷。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和他差不多高,却几乎是他一倍宽。那人穿着草编短衣裤,露出来的四肢肌肉虬结、黧黑如铁。一张脸实在不似寻常父母能生出来的,倒好像被人施了咒语,才能丑得如此人神共愤。他呆滞而木讷的神情,又为他的丑怪更增添了一重令人惧怕的魔力。
侯英廷本来等得不耐烦,待见到韦春龄,不由得一惊。
韦春龄也是吃惊,瞪大眼问他:“你怎么在这儿?你的伤好了吧?”
侯英廷说:“不碍事,我来探望一个老友。”
韦春龄如有所悟:“我舅舅接待的那个客人,原来是你吗?”
侯英廷笑说:“莫佑卿是你舅舅吗?”他说着看了眼仍被韦春龄夹在腋下、昏头昏脑的黄明堂,又露出微妙一笑。
韦春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侯英廷从她身边绕过上桥的时候,忽然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说:“现在最能打动你舅舅的,是官职。”
韦春龄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和那个古怪的随从已经先后上了桥,很快,他们的背影就被游动的云气遮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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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记忆的确不可靠。
韦春龄记忆中的莫佑卿,也是祝嬷嬷口中经常提起的莫佑卿,是一个又黑又高,长着两撇弯刀状上翘胡子,宛如《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中的盗贼般人物。实际一看,莫佑卿中等身高,一把山羊胡,两只时而憨厚天真,时而狡猾冷漠的眼睛,和随处可见的中国农民没什么不同。
莫佑卿对韦春龄他们的到来表示了异常热烈的欢迎,对他的“外甥女”是同盟会一员之事格外赞赏。
黄明堂终于知道了“小景”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韦守中的小儿子,不免惊诧。
黄明堂将冯乐在信中的意思又口述了一遍。
莫佑卿谈到正事,马上冷淡起来,敷衍说一定帮忙。
黄明堂心下犹豫,想:“这人若不是真心帮我们的忙,我还要不要将进攻镇南关一事告诉他?”
他看了眼韦春龄。韦春龄会意,说:“舅舅,清廷这些年对外屡战屡败,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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