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地瞪大眼睛:“不是吧时云,你跟我玩阴的?你哪里哭了?”
时云抬起袖子往眼睛上一遮,又跟变戏法似的甩开,一双眼睛登时盛满了泪水,眼眶和鼻头都泛了红,时云在对方见了鬼的目光下,弯起嘴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嘴角轻轻一弯,眼泪就直直地落了下来。时云还在笑着,哽咽道:“你看……这不是哭了吗?”
她没有想到过,她重生归来,还没有见到段珩,却先见了穆辰。
北时南穆,穆家和时家一样世代为将,穆家儿郎皆是战死沙场,无一例外。眼前的少年还未及弱冠,但已经能看出铁血的风姿,五官疏朗硬挺,薄薄的嘴唇稍稍一抿便气势如刀锋,然而却偏偏长了双和软风流的桃花眼,里面满是少年人独有的勃勃生机,缓和了那分戾气,倒显得有些许倜傥可亲。
时云透过泪水看着这个一直以惹她生气为乐的少年,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前世,她也是这样透过满眼酸涩的泪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这个不知不觉已经跟她相知相交打打闹闹了许多年的男人。
那日穆辰披挂离京,她偷偷去送,两个一见就吵的人第一次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处。穆辰一身缟素,脸颊凹陷,眼睛里早没有了灵动和生气,漆黑一片,压抑着痛苦和仇恨。他看着她,因为瘦而越发锋利的五官仿佛刀削出来的。
他微微颔首,说道:“段夫人。”
数日前,他跪在大雨里,跪在段府的门前,高声喊道:“父兄身中剧毒,求熙芸郡主出手相救,穆辰愿今生做牛做马来世结草衔环报郡主恩情!”
穆辰满身都是血,血混着雨水流淌在段府门前的地面上,声嘶力竭。
段珩一身清贵,风姿卓绝,挡在她的轮椅前。
她第一次,开始看见这个男人真正的面目。门外,穆辰的吼声从“熙芸郡主”,变成了“时云”,最后变成了一声他从未喊过的,如同泣血一般的“段夫人”。
穆老将军和穆少将军在西南战场,因错估形势贪功冒进,致使三万将士陷身毒瘴,尽数牺牲,最后只有两位将军被数名亲兵护佑着拼死逃出,却也已经是剧毒入体,药石无用。陛下为此震怒,百年穆府变成一块谁沾谁腥的腐烂鱼肉,连太子和穆皇后都受了牵连被禁足宫中,太医纷纷闭门不见——便是见了也无用,吊命罢了,长俞唯一能救他们的,只有时云。
只有师从回春谷,擅毒擅医的时云。
但时云不救,两位将军便再无生机。
时云坐在轮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扣进扶手,指甲劈开一线,泛出些许血丝来。她轻声说:“穆将军。”
“段夫人来送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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