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他精神头稍有些好转,偶尔能被推着到院子活动透透气,苏答惦记了几天,几乎是掰着手指数日子。
苏答整理好表情,提步进去。
走廊上消毒水味道很淡,每一间都安静极了,庭院中优雅精致的绿植生机勃勃,衬得这一片安静更加死寂。
在这住的病患、老人,家境都不错,多是金字塔中层人家的亲属。
蒋奉林的那一间比别的大上许多,他靠坐在床头,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隐隐含笑。
只是脸色太过苍白。
这般孱弱情状已经好几年,小时候牵着她的那个青壮有力的身影,久远得竟开始模糊了。
苏答忍着鼻尖酸意,唇边扬笑:“林叔叔。”
蒋奉林招手示意她坐到床边,“我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答说没有,“你总觉得我瘦,我都重了好几斤呐。”
床头柜放着汤和点心,用过一半,似还有些外头送来的东西。苏答嗅到空气里一丝丝不同的气味,“有谁来过了吗?”
蒋奉林那双眼,眼皮耷拉得没什么力气,眸中轻闪,笑说:“没有。”
苏答为自己第一个来而高兴,话匣子停不住。
“早上吃了什么?今天感觉怎么样?能吃其他东西了吗,我下次带点自己做的点心来好不好?”
她握着他干燥失去生机的手指,絮絮叨叨。
蒋奉林始终耐心十足,不管她说什么问什么,他都温和地,细致地一一回答。
苏答也说了很多自己的事,近来的生活,工作,画画,桩桩件件同他分享。
蒋奉林听着,缓缓问:“都是开心的事,就没有一点不高兴的?”
她停了停,还是笑,“没有啊。没什么不高兴的。”随即略带撒娇口吻,“我开心不好吗?难不成你想我有麻烦?”
把话题含糊过去。
蒋奉林但笑不语。
她就是这样,谈喜不谈忧,怕是真的遇上了麻烦,也不会主动对他说。
刚带她回蒋家那会,她失了母亲,怯生生地握紧他的手。
后来慢慢开朗,也曾像向阳花顽强过一阵。
再后来,她上高中,他早就出问题的身体每况愈下,老爷子令她高中转学,蒋家条条框框开始束缚住她,他有心无力,渐渐地,也无法再庇护到了。
蒋奉林没有拆穿她,两个人聊了好久。探视时间到,护士过来催,苏答眼里那点光彩霎时暗淡。
她依依不舍握着他的手,蒋奉林叹气,轻拍她的手掌,“回去吧。”
关切和放不下,所有话语,只会越说越让人难受。
蒋奉林静坐在床,目送苏答离去。先前被她察觉的那股男士淡香味于安静间侵袭鼻端,他皱眉,轻唤高康:“等会让人打扫一下,开窗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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