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从眼神到表情,好似只是披了他躯壳的陌生人。
陆淮修脾气极好,很少生气,她有次听他办公务同下属讲话时,才知他中气十足地发声普通话很标准,只部分尾音会柔柔拉长。这刻他讲话便同他办公的严肃状如出一辙。
陆淮修苦笑地抿起发颤的唇,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动作优雅地给蜡烛点火,“哒哒”两下,漆暗的长桌跃起两簇烛光。一道失控的鼻息,两相摇曳,在漆室里起舞。
白语薇在窒息的沉默里被扼住咽喉。她情绪复杂,在回来的路上都只是围绕着面对机遇的舍与得,突然要面对一个曾经要将她舍弃的人,尚未整理好情绪。见他似有千言万语卡在胸中,更是矛盾得无以复加。此刻是服软装傻将矛盾糊弄过去,还是直面他带着锋矛的情绪。
她看着跳跃的火焰,最终拳头一捏,一言未发。
彼此都酝着一场海啸,不知是谁被这摧枯拉朽之势的真相先行覆灭。
陆淮修看着冷牛排,餐叉直勾勾插|入,“你回来晚了,都凉了。”
他立在一明一暗的光缝中,挺直的鼻梁将面庞刀锋样切割,吊灯的藤枝以扭曲的姿态映在墙上,落了个长尾在眼角,面目瞬间阴鹫。
白语薇拉开椅子坐下,长吁一口气,“没事,冷的也可以吃。”
“我以为你吃饱了呢。”
“都凌晨了,也饿了。”
“哦,”陆淮修看着1和8上的火光,轻笑一声,这是他的许诺,要把她永远像一个小姑娘宠着,“看来对方没把你喂饱。”
说罢,点火器被扔在了桌上,撞到餐盘,发出刺耳的响,吓破空气里试图匿影藏形的冷静分子。
白语薇脚趾猛地蜷起,生生打开僵硬的指关节,接过他递来的蛋糕。
她用小勺挖了一口喂进嘴里,甜腻在口中化开后,她仰起脸,笑说:“很甜!”可她喉头的阀门被紧张关上,一时奶油水卡在咽喉处不上不下,她不着痕迹深喘了几次才将将咽下。
“我觉得不够甜。”他从调味架上取下砂糖包撕开一角撒在了奶油上,烛火跳跃,将白色晶体晃得一闪一闪,在白语薇的乌瞳中碎成星星。
美的不可方物,可他无心欣赏。
一呼一吸,气氛冰冷,空气静滞。一时间,脱去重量的纸包飘在桌上,其动静都可让彼此的肌肉多一分紧绷,神经增一分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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