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的脸已经吓白了。
“小六子!你怎么赶的车?伤了姑娘你可担待得起?”车帘被半掀开,一个怒容满面的女子探出半个身子,柳眉半竖地瞪向小厮。
小六子拿袖子胡乱地抹了一下额头的汗,低着头认错:“不知是谁在路中间挖了这么条土沟,小的一时没注意到才……”他偷偷地瞥一眼车厢,瞧不清里头的状况,只得小心翼翼地道,“莲枝姑娘,主子她可是磕着了?”
方才马车颠簸时,莲枝反应极快地护住了自家主子,磕是没磕着,但还是受了惊吓。莲枝有意吓唬小六子,绷着俏脸正待开口,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
“我没事,莲枝你别吓着小六子。”
莲枝听见,撇了撇嘴,睨着小六子哼哼了两下,催促他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啊?”
小六子早就跳下了马车,这会儿手握马鞭站在地上,闻言面上露出难色来,期期艾艾地道:“车轮陷在了坑里,得劳烦主子和莲枝姑娘下车等一会儿,好让小的把车拉出来。”
他刚刚检查过,车轮好巧不巧卡得严实,强行让马儿拽出来,免不得要好一顿颠簸。
“你!”
随手撂下车帘,莲枝率先下了车,她目光四下游弋了一回,注意到路边翠竹旁有一块看上去十分光滑平整的山石后,嘴角翘了一下,方转身与车厢里的人道:“姑娘不如先下车歇歇脚吧?”
“好。”
女子轻细的应答声刚刚落下,车帘便被一只素白的柔荑轻挑开。门上缀着的缨络微微颤着,伴随着一阵环佩玲珑的清脆响声,身穿鹅黄色裙衫的女子便从容探身走了马车。女子头戴帷帽,形容难辨,可扶着莲枝的手移走时,一步一挪皆是婉转风韵,就是比作那二月春湖畔的纤柳也不差毫分。
用绣帕掩唇轻咳一声,林婉宜侧身抬目瞧了一眼土沟和车轮,秀眉不由微微蹙起。
青篷马车看起来虽然不大,但重量是实打实的,若仅凭小六子身单力弱,想要从土沟里把车轮推出来绝非易事。
纤指在下巴上轻轻地点了点,偏首间,眼角的余光瞥到路边的一块木板,林婉宜蹙起的眉头蓦地舒展开来。冲莲枝勾了勾手指,把人召至跟前,她指着木板低语吩咐两句。
用木板抵住车轮,借力去撬,她曾亲眼见着外祖父领着人这样做过。然而,当小六子费力把木板垫在车轮后,马车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往下陷了三分。
“你们这样,马车会越陷越深的。”
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林婉宜下意识地转身,一眼就看到十步开外的一株竹子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许是没有防备,又许是帷帽相遮,林婉宜就这样愣愣地望了过去。
那约莫是个二十刚出头的男人,生得高大结实,样貌和她惯见过的男儿不一样。但见其剑眉星目,立鼻薄唇,面庞虽不白皙,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他只穿了一身粗布短打,衣袖和裤腿都高高地捋了起来,露出结实的麦色肌肉,看上去孔武有力。男人眉尾微挑,形状好看的凤眼眼底满是笑意,三分新奇四分揶揄剩下的就是打量了。
注意到他眼里的打量之意,林婉宜抿抿唇,移开视线,却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她在江南住了九年,声音里早就染上了水乡特有温软甜糯,落入耳中,有点儿像是随风飞落在人心头的柳絮,轻轻柔,挑起几分痒意。
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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